吴西顺讪笑两声,不再说话,吴氏便牵着关秀秀往后面的宅子走去,经过吴西顺身前时,趁着吴氏不注意,关秀秀眨了眨眼,吴西顺心领神会的眨了眨眼。
甥舅二人十分有默契的会心一笑。
到了后院之中,便听到了屋子里吴老太太的大笑声,吴氏一怔。随即笑道:“肯定是你梁表哥来了,那小子最会哄老人家开心了。”
关秀秀撇了下嘴巴:“姆妈不也每次都被表哥哄的很是开心。”
吴氏伸出指头,一顶关秀秀的脑门:“你个死丫头,真是越大越讨人嫌了。你若有你梁表哥的半分机灵,也来讨讨你老娘的欢心啊!”
关秀秀便仿着少年的声音,叫道:“姨母今日这身霞色珠光褙子真是极衬肤色。不如哪一日让外甥为您画上一副美人行走图?”
她和梁直自幼相熟,学起对方口吻自然惟妙惟肖。
吴氏气急反笑,从外甥嘴巴里听起来特别顺耳的话,到了小女口中,怎么感觉像是拐着弯的骂她徐娘半老呢!
关秀秀说完,眉毛扬起,对着吴氏十分自信的道:“表哥一直在哄你呢。姆妈,不妨下次若是表哥如此说,你就叫他当真画一副来看看!”
梁直那小儿素来只喜欢画美人,何谓美人?芳龄二八,动静皆宜也~
像是吴氏这样的资深美人。自然不在他的绘制名单里。
吴氏将信将疑的瞥了小女一眼,哼了声,推门而入,见到母女二人,吴老太太登时大喜过往,对着关秀秀招着手:“秀秀来了,快让外祖母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一旁的梁直已经笑着站起了身,双眼在吴氏身上审视一遍。甚是诚恳的道:“姨母今日这身霞色珠光褙子真是极衬肤色——”
后面的话却戛然而止,在吴氏怀疑的眼神中说不下去了,关秀秀扬起下巴,对着吴氏咧嘴一笑。
吴氏看着白净秀气的外甥,缓缓的说了他原本的台词:“那不如你给姨母画一张美人行走图?”
梁直半张嘴巴,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如何接下话来,按照他以往的做法,只要说上这一句,姨母定然笑的花枝乱颤,被他捧得欢喜无比。
一旁的关秀秀恼吴氏将梁大公子与她作比,火上浇油道:“表哥怕是忘记带了画笔颜料。”
梁直大喜:“甚是甚是——”
下面那句改日尚未说出口,关秀秀话锋一转:“反正郭家婶婶就住在不远,不如我去她那里借来画笔颜料一用。”
这才是她的真实目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梁直看着吴氏怀疑的脸色,那句拒绝的话怎地也说不出口,他欲哭无泪的望了关秀秀一眼,他没得罪这小祖宗吧!
事到如今,梁直也只好道:“那我就陪着表妹走上一遭吧。”
吴氏一心想证明外甥并非只是口头哄着自己开心,当下就允了,梁直和关秀秀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梁直便顿住脚步,待关秀秀赶上来后,压低了声音恼道:“表妹,表哥最近可没得罪你吧,上次那个十万火急求救,表哥可是放下了画到一半的美人图赶了过去的。”
关秀秀扬起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有意的提高了半分:“表哥,你的意思是说姆妈不是美人么?!”
梁直满脸涨红,结结巴巴的反驳道:“怎,怎会,姨母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和母亲一样,都是和外祖母一脉相承。”
他终究说惯了甜言蜜语,初始被关秀秀将了一军,到了后来,已经极为顺溜,不但把吴氏捧了一捧,连外祖母这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也被他夸奖一番。
听得屋子里的两个妇人心花怒放,一个道,真真好外甥,一个说,外孙的确好。
梁直被关秀秀连续暗算两次,便不肯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又落了什么把柄在关秀秀手中,他心中打定主意,等下若是给姨妈画像,便把她画的年轻个十几岁,姨妈一定欢喜的很,他画起来也痛快——他画中的姨妈,可是还没有生下混蛋表妹的。
二人上了马车,行到中途,梁直却吩咐马车停下来,下车片刻后,拎着两包点心上来,看的关秀秀大是诧异:“你什么时候去郭家如此的有礼貌了?”
梁直随口道:“郭家现在有病人,当然不能空手上门了。”
关秀秀愣了下,问道:“何人生病了?”
梁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确定了关秀秀是真的不知,顿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那郭家小儿一门心思的给表妹扛起了滔天之祸,这罪魁祸首竟然还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