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垂泪:“其实我完全没有印象,但他说是他做的。可是后来我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他是不是骗我。”
试玉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安慰我道:“姑娘,你不要多想,如果有机会,你找到大皇子,找到他,问清楚不就好了吗?”
我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试玉急忙拿出丝帕来给我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等把我安抚完了,试玉又拿来热水浸湿了毛巾,给我稍事擦洗了一下,我也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任她摆弄。
弄完了这一切,试玉看着我,突然有些试探的,轻轻说道:“姑娘,听说,大皇子去了匈奴,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了她一眼,说道:“真的。”
“那——”她咬了咬下唇:“难道,你不想趁着现在,这么近,去找到他,问清楚吗?”
我抬头看着她,十分惊讶,又有些恐惧的:“去找他?”
“姑娘,你是不是——是不是害怕?”
我慢慢的在床上蜷缩起来,伸手抱着膝盖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说道:“我怎么能不害怕?你知道那件事——就因为那件事,我才被前太子抛弃,还被皇帝用刑,我的一生,都是因为那件事改变的。”
试玉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怜惜的表情,轻轻说道:“姑娘,你受苦了。”
“……”我无言的摇了摇头,还是有泪水渐渐的盈满了眼眶,轻轻说道:“过去的那些事,我真的想当成一场噩梦,但总是纠缠着我,偏偏现在,在太子大婚的那晚,我和季汉阳还出了那样的事,让我如何去面对太子呢?”
试玉想了想,说道:“姑娘,你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弄个清楚,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太子一个交待吗?”
我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姑娘,你是不是害怕见到大皇子——楚亦雄?”
我没有说话,只是眼中闪烁着一些迟疑不定的光。
“姑娘!”她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如果你怕的话,试玉可以陪着你!我们好不容易来了居延城,这儿离匈奴王庭不是也不远吗?难道你就不想弄个明白?”
“……”我沉默了许久,然后轻轻说道:“试玉,你让我想想。我的确是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也真的害怕再见到楚亦雄,还有匈奴单于,再和他们相见,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我不想——再离开太子了。”
她点点头,道:“好吧,姑娘,如果你决定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接下来在居延城的日子,枯燥而平淡,季汉阳每一天就是练兵,练兵,练兵,驿馆不远处的草场,每天都能看到那些士兵在里面操练武艺和阵法。
其实,我和季汉阳相处这段日子下来,如他玩笑所说,他这个骠骑大将军真的快成我的“保镖”,每每我和楚亦宸有什么事,都是他一马当先,但除了突袭匈奴那次和居延城一战,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他真正率军血战沙场的模样。
男人们的世界永远都是金戈铁马,血战黄沙,即使离得那么远,也能听到他们整齐的步伐和豪迈的呼喝,杀气从每一把刀剑上而来,也从每一个将士的眼中渗透出来。
不知为什么,那种杀气让我感觉到微微的不安。
为了打发时间,我便让试玉给我拿来文房四宝,铺开宣纸,在上面随意的写一些诗句。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
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安足珍。
写完了之后,我轻轻的吹干墨迹,然后叫来试玉:“你帮我看看,这一张写得如何?这是我最喜欢的诗,送给你。”
试玉欢欢喜喜的跑过来,接过那张纸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突然脸上露出了一点奇怪的表情,讪讪的笑着,说道:“多谢姑娘。”
“咦?”我看着她:“你表情好奇怪。怎么你不喜欢这首诗吗?虽然这首诗,很多人都说写得过于败丧,但我却特别喜欢,能将世事看透,并不是败丧,相反,是大彻大悟啊。”
她有些为难的笑着:“姑娘,试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
“……”她又为难的笑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姑娘,你好像——写错字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急忙将那张纸拿过来:“哪里写错了?试玉你告诉我。”
我将纸铺回了桌上,等她来看,她走过来,伸手指到了“前后更叹息”的“息”字上,说道:“姑娘,这个地方,应该是怜惜的‘惜’,而不是这个‘息’字啊。”
“……”
我沉默了一下,看着那个“息”字,一下子伸手拍着额头,叹道:“哎呀呀,看我这脑子,越来越不好使,连写个诗都要写白字出来,我怎么会写成这个‘息’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