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怎么搞?!
早知道就直接说自己不会古琴了,苏小小对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深感后悔,此刻只能硬着头皮道:“婉君姑娘珠玉在前,小小还是不要献丑了,哈哈哈……”
婉君微怔,蓦地有些局促,“抱歉,是婉君唐突了,冒然请弹,还请郡主不要介意。”
苏小小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又无害,并且充满了真诚,“婉君姑娘,实在是小小琴艺算不得上佳,并无她意,这……”
气氛有点尴尬。
容峥正想着自己站起来弹奏,但对方是女子,请教的也是女子,自己起来顶替,未免有些妨碍,很是犹豫。
若是让人说偌大王府,竟没一个擅长琴艺的女子,那奇女子的美名只怕过不了多久就变了味了,说不定三人成虎,便成了永安王府的女子都是些只懂舞枪弄棒的人了。
安君义牵出笑容,准备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一个倩影便站到了她的身边。
安君义微愣,抬头看向她。
安心悠缓步走出,姿态端庄,两手交叠置于腰间,淡眸顾盼流露雅意,她走到中央,不卑不亢,低头略一福身。
姣姣佳人,温婉细腻,形质风流,颇有林下气度。
众人挑眉,怎么苏小小没有出来,安心悠出来了?
安心悠一直戴着面纱,本就十分惹人好奇,旁人只道面纱之下或许更加绝世,谁能料到底下竟是疤痕附脸呢?
安亦修脸色不怎么好,但此刻还是忍不住笑起来,带着期待地看向安心悠。
龙丘墨略一扬眉,撑着下巴也看了过去,单说人靠衣装,一旦换了贵女华衣,这人也将暗藏的高贵典雅露了出来。
“心悠见过烈王爷、龙丘将军、政公及诸位大人。”
安心悠冷冷淡淡地行礼,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有着永安王府的礼数,却不却永安王府的傲气。
婉君不知其出来到底何意,但多半是与自己有关的,便道:“原来是永安王府嫡长女,婉君有礼。”
永安王府如今十分惹人瞩目,王府中的事自然也就十分令人好奇,苏梦蝶之事,也早已传遍众人耳中,对这安心悠,婉君并无多少好感。
察觉她的态度冷淡,安心悠也不在意,只是道:“七妹于琴道虽则上佳,但多日赶路,她业已受了些许轻伤,目下不宜抚琴,若是婉君姑娘不介意,心悠愿代七妹抚琴,以酬盛情。”
众人有些发怔,苏小小同容峥对视一眼,忙站起来道:“没错,婉君姑娘,小小的确受了伤,不宜抚琴,方才未曾解释清楚,让婉君姑娘误会了。”
婉君微惊,但一想起他们一路厮杀而来,受伤也实在正常,不由讪讪,“原来如此,郡主可要小心身体啊,这琴——”
铮!
促急的曲调,如石破天惊,打断了她的话。
婉君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回头看时,竟见安心悠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她愣了愣,却见玉指青葱如花绽放,又如裂帛变徵,竟含震慑悲壮之意。
十指生秋水,数声弹夕阳。
琴还是那琴,曲还是那曲,却在细微处变调,让整首曲子瞬间沉静了下来,好似他们并未在这富丽堂皇的泰和殿,而是在那曲径幽篁寂静深处。
安心悠衣袖上的竹影交相辉映,便似竹林一散人,悠然如初。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随着琴音悠扬,在殿中回荡,安心悠缓缓道,“晏殊所言,情义无言,鸿雁于云无传书,鱼伏水中无传信,断鸿难倩,山隔路遥,譬如江水,浩浩东去,给予一腔无言。”
其声若缓,其语若甘,仿佛清冽伶仃之溪流,流淌入心。
“这本是一首无言寄相思之情,妹妹艺高而作,初见大气,又是高洪,然而其意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