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那一瞬,背影看不出是悲是喜,一如他往常的沉稳和从容。
水顺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裤一滴滴落在地上。
黎子谦赤着脚,一步步走在不规则的石面上,印了一地斑驳的血迹。
乔菀忽惊,她后知后觉才恍然。心里就更加肯定一件事。
手机自动关机前黎子谦的那通电话,现在看来,并不是偶然。
美眸在华彩中掠过一丝光影,她的目光直直盯着黎子谦离开的方向,直到那道黑夜中的健硕慢慢消失在眼底。
付景年将她扶起,两人一同上了黎子谦的车。
深秋的季节,狂风卷起树上的落叶,落索出一重苍凉的美。车里的暖气打到最高。
窝在黎子谦的西装内,身子渐渐暖了许多。可那道赤着脚,寂寥离去的背影却深深镌刻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
安静开车的付景年微微瞥过头,见乔菀看着窗外神思不属,轻叹一句:“你爱黎子谦?”
乔菀一怔,她转头凝着付景年,出口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的地方。
她沉默太久,付景年的等待变得荒唐。他自嘲一笑:“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乔菀的心好痛,可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耳边就又想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警方现在封锁了一切和案件有关的消息,因为我们意外查到了白苏月死前,整个通讯系统瘫痪了整整25分钟。包括小区内所有的摄像头。”他认为,比起别的,乔菀应该更关心这件事。
黎子谦的西装自肩头滑落,乔菀心中震惊:“你说什么?意思是说……”
付景年的一番话,让她先前的第二种猜测变得真实起来。
他点头:“没错,按照推断,两起跳楼案应该不是巧合。而且,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真凶的目标是黎子谦,这恐怕只是开始。”
“可是白苏月的母亲不让我们把尸体带回尸鉴中心,现场也没有任何痕迹,这等于是断了所有线索。”
付景年见她深锁着眉,整个人都要急疯了,一脚刹车踩下,车子很快在路边停下。
一双手臂紧紧嵌住了身旁女人的肩,拼命地摇着,他的眼中近乎被哀求覆满。
“小菀,算我求你,离开黎子谦吧。现在在他身边真的会有危险。今天要不是…总之,说不定现在躺在尸鉴中心的人就是你了,我想想都后怕。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对乔菀来说,今天的事情没有产生恐惧那是骗人的。她也意识到自己待在黎子谦身边很可以会成为第三个被害死的对象。
付景年的话引她深思,窗外的夜色太浓,蒙住了她的双眼。
即便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至少也要对自己三年的婚姻来段华丽的道别。
是的,该这样的。
付景年送她回黎家公馆的时候,不卑不亢地凝着她,他想说的,乔菀心里都明白。
她淡淡地笑了笑,嗓音略有些苍凉:“回去吧。”
在风里流放的孩子,曾几何时有过翅膀?出门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等回到这里的时候是这么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经过几年的时间,他们都被时光打磨的更加成熟了。面对离别的时候,不吵,不闹,不喊,不叫。没有歇斯底里,只有眼神间心知肚明。
她转身,肩头披的是黎子谦的西装。路灯下女人的身影每走一步,都想是蜿蜒在付景年心口的刀子。
走了几步,手被一股子霸道的力道扯住。
“小菀,我们……”付景年欲言又止,身为一名警官他什么时候这么不干脆过。
乔菀没有转脸,淡淡道:“什么都别说了,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回去吧。”
付景年顿了顿,嗓音中染上一起期许:“可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
“会有答案的。”
……
今天的黎家公馆特别黑,乔菀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无尽的漆黑铺天盖地的涌来。
唯有一楼客厅的落地窗户里散进几缕零碎的月光。
仿佛皮影戏般,坐在藤质靠椅上的黎子谦整个侧身都非常清晰。紧跟着,蔓延在空气里的酒气轻轻划过乔菀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