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在冒险,万一黎子谦看到她,奋不顾身地带她走,他没一点办法,那么这句话,也将再没有机会说。
一字一句,他说得缓慢:“如果今天他愿意放弃一切和你在一起,那么以后如果有一天过不下去,来找我!我会等你!”
钻进乔菀耳朵里的柔情让她心咯噔一下,她没有转脸,就连目光中也寻不到半丝爱意,只是沉静地回了句:“你不是说他没得选吗?我去了,也只是观礼而已。”
说完这句话过了很久,她才转头,却发现于柏徽始终在凝着她,两人的目光碰撞出千姿百味。
于柏徽的眉头隐隐一蹙,淡泊一笑:“乔菀,你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她挑眉,静静聆听别人口中的答案,她以为于柏徽会说她最大的毛病是嘴硬或者倔强之类的词,没想到他说的却是一句,‘自以为是’
“自以为只要离开,黎子谦就能过得好,这是你的自以为是。自以为只凭你一人就能扭转整个局面,这是你第二个自以为是。自以为……”
她大喝一声,适时打断了他伤人的言辞:“够了!”闭了闭眼,语调才些许柔和了一瞬:“求你别在说下去。”
于柏徽低低叹出口气,试着揣摩她现下的心思,又问了句:“你现在,在期待你一出现,黎子谦和弯弯的婚礼不能如期举行。”
乔菀攥紧拳头,突然凑近他,嘶声力竭地咆哮着:“是,我就是虚伪,我是这么想,你说的全对!我是一个又想做好人又恨自己的矛盾体。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凉薄的空气,车停了,两人的争吵嘎然而止。
断断续续的婚礼音乐从酒店六楼的窗户里飘散出来,乔菀抬头凝了眼,巨大的新人婚照高挂着。
凉风吹动照片下方写着祝贺词的横幅,
新郎:黎子谦。新娘:赵洛熙。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白底,黑色花边字。好美的意式风!
照片里的女人依偎在他肩头,一手触着他的侧脸,而他,面无表情地深沉着。
于柏徽原以为,身旁的女人看到这样的照片会忍不住哀伤,没想到她转过脸来的时候表情很平和,眸底的情绪很淡,辩不出味道。
她斜睨了眼:“你确定我们能进得去吗?”
大手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乔菀的肩:“放心,这种公众婚礼是不会把前来祝贺的宾客拒之门外的。”
于柏徽伸手去拉车门,却被她扯了回来。
乔菀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大胆揣摩他的心思:“等等,好像不对劲。”
于柏徽的眼光有一刹那闪烁,英眉一蹙问了句:“不对劲?”
“你带我来,应该不只是因为之前你说的目的。”于柏徽究竟在盘算什么?乔菀的心脏一下子像是漏跳了一拍。
“喔?”果然,他的目光探究味很重。
乔菀的语速迫切了些:“如你所说,这个婚礼是公众婚礼,可当年我和黎子谦办婚礼的时候也是在媒体注视下举行的。我去,不合适吧?”
这么重要的一点,她竟然现在才想起来,又或者说,那时候没有感情的婚礼,她已差不多忘得干净。
想到这,乔菀心里就更沉了,她恨不得时间能倒回。
于柏徽摇头无奈一笑,故意出口的一句话,最终还是让她闻出了气味,挺好。
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屏气凝神什么话也没说将手帕轻轻掠过她的鼻尖,下手极快!
紧跟着,女人的小脑袋重重倒在他肩头,紧阖的双眼终于温顺下来。
男人的唇角勾起一丝清淡的弧。
车门打开,他横抱着她走在还有残霜覆盖的柏油路上,撩过脸庞的风像是上古时期的龙牙刀,一刀一刀都渗透着凉。
确实,除了圆乔菀的心愿,他还有自己的心思在。
沈若天落水之后似乎不想再延续他们之间的合作的关系。
他离开前让弯弯滚出府邸,原以为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成不了气候,没想到却是放虎归山,还有姓赵的,这次来又是什么目的,是替姓斬的打抱不平,还是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