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一口气,走到巴熊身边,没有去安慰父子娘,而是低声问道,“你怎么把她也带上了,不是让你别告诉她吗?”
斧子娘家庭比较可怜,她男人前几年上山砍柴,被野狼咬死了,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斧子就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现在连仅剩的儿子也惨遭不幸,受了这么大打击,精神已经崩溃了,坐在地上哭了一阵,居然傻傻地笑了起来。
巴熊叹了口气,表情无奈地说道,“不是我告诉她的,我正在挖尸体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斧子娘自己跟过来了,她可能一直在跟踪我。”
我只好摇头说道,“算了,让我检查下尸体,尽快给斧子下葬吧。”
苗疆地方很大,每个苗寨自成一国,各有各的风俗,白苗寨比较汉化,看来这里的人并不信奉所谓的“山神”,也不会有人把亲人的离去当做一种侍奉山神的殊荣。
我走向摆着尸体的那块白布,正打算蹲下去,检查一下斧子的尸体,接过斧子娘却跟疯了似的扑上来,狠狠一把将我推开,抱着儿子的尸体对我大喊道,
“滚!你们别碰我儿子,你们这些魔鬼,我儿子肯定是被你们害死的,滚……”
她悲痛之下,喊出来的是苗语,幸好巴熊就在附近,替我翻译了一些内容。
我叹了口气,说道,“婶,害死斧子的不是我,我是来帮你找出真凶的。”
“呵呵……你们骗我,你们明明说过我儿子不会有事的,你们都在骗我!”斧子娘紧紧护着尸体,眼睛变红,充满了疯狂和仇恨。
中年寡妇丧子,这种悲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我见她神情不对,没有继续上前打扰,而是退了回来。
巴熊蹲下来,对斧子娘说道,“三婶,我们都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斧子已经去了,你抱着他不让我们检查,难道你不希望查出凶手是谁,好让我们替他报仇吗?”
苗人恩仇必报,巴熊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把这件事揭过,还想继续追查下去,他是白苗寨的大统领,肩负着一族人的安危,这也是他分内的事情。
“呵呵,除了神苗洞里的那个怪物,还有谁会这么凶残?你敢去吗!”斧子娘状若疯癫,突然把头抬起来,对着巴熊哭喊道。
我皱了下眉头,看来白苗寨果然隐藏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这个所谓的“神苗洞”,究竟是啥?
巴熊脸色变了又变,眼中似乎闪过一抹疑虑,自言自语般地说道,“难道……真的是那个怪物干的?”
“怪物?”这次我再也忍不住了,赶紧走向巴熊,低头问道,“巴熊叔,你们所说的神苗洞,究竟是什么地方?”
“哦……没、没什么!”我的话,让正处在失神状态的巴熊一下子惊醒过来,他看了我一眼,赶紧摇头说道,
“这是我们白苗寨的禁地,族人世代守护这里,那个地方除了大祭司之外,连族长都不能擅自靠近。”
我“哦”了一声,点头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巴熊苦笑了两声,摸着鼻子无奈道,“如果害死斧子的真是那个怪物,就连我也没办法,只能先禀告族长,让他和大祭司拿主意了。”
巴熊言谈之间,对那个所谓的“怪物”多有忌惮,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不会对我和陈玄一解释太多,我们毕竟是外人,在帮他找到斧子的尸首之后,便直接告辞了。
此时已经是夜深,但斧子娘之前的哭闹声实在太响了,大半个苗寨的人都被惊动了,白苗寨规模不小,起码居住着上千人,几乎全都赶到了寨子门口。
我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人越多,我就越反感,急忙陪着陈玄一返回了养伤的那间屋子。
走回房间,陈玄一不解道,“青云,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那个怪物,难不成白苗寨的禁地,还真养着怪物不成?”
“这事我哪儿知道?”我苦笑着摇头,对陈玄一说道,“行了,别瞎想了,咱们还是赶紧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婆婆那里瞧瞧,把这些事告诉她,她自然会有定夺的。”
我们是外人,就算和这个寨子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涉及到他们的禁忌,而且苗族的民风彪悍,胡乱触犯人的忌讳,可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躺回床上,耳边听着陈玄一很有节奏的鼾声,我很快就睡过去了。
这段时间,我和陈玄一同吃同住,除了养伤之后,就是陪他切磋术法,连睡也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不知道睡了过久,迷糊中,我总感觉后背有点凉凉的,好似被垫了冰块一样,下意识翻身,将手搭在陈玄一胳膊上,继续睡过去。
可刚闭眼,我却一下子惊醒了,手上总感觉有点滑滑的,而且触感特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