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州的新政权建立,无形中又让朝臣怀有鬼胎的人喜出望外。而马凌风如今皇位到手,看着被他烧毁的皇宫焦木呈现,白玉沁血时,他所做的不是继续积极复苏楚国经济。而是将他最后一点权力,都交付给了马凌崇。
马凌崇大权在握,马凌风空有皇上称号,这一切,让我胆颤心惊。
我闻到浓重的血腥散发在皇宫的天幕,此时,我唯一想要保住的,便是眼下身边的人。
她们,不可以再受一丝伤害,不可以再一个个离我而去。所以,我在内心绞尽脑汁地思量着,该如何安排她们以后要走的路。
萤儿可以托付王赟,那是个正直可靠的男人,一生有他做依傍,萤儿应该会很幸福。
只是香锦,我该如何安置她?马凌云已死,她的一片痴情已无处可托。世上有多少像她这样痴心的女子,只能在心底默默忍受心上人死去的痛苦?香锦,我又该如何安排你的去路?
香锦哭着对我说,她哪里都不去,这一生,便跟定了我。我在哪,她便在哪。我死了,她也不会独活。我怔住,抱着她,泪流满面。
我不再为她安排今后的路,也许,该何去何从,上天早有了安排,谁又能真正安排谁的一生?
北风呼啸,如此寒冷的天气,连鸟儿也绝了踪迹。
耳边,有依稀的丝竹和歌声传来,幽幽婉婉,摄人心魄。
“叶鸣廊,栏杆外,有余香。共此际,醉后柔肠。秋荷冷露,至今犹忆素衣裳。纵风吹过,吹不散,一水茫茫。”
我凝注,朝着曲声来处,想要探究唱曲人的悲喜。
“娘娘,这曲声,极为熟悉。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香锦听了会,忍不住对我道。
我点头,淡淡道:“那日栖凤宫花阴下的伶人想必是这位了,她的嗓音轻灵通透却又摄人心魄。”
“奴婢仔细回想了一下,果真是。不止声音好,她的容貌,也有几分眼熟。只是,一下子说不出来像谁?”香锦临风而立,杏色裙裾在北风中被吹得猎猎做响。
我沉吟片刻,对香锦道:“将我的水貂大氅拿来,陪我走走。”
“可是风大,娘娘身子不便,还是。。。。。。”香锦看着不小的北风,脸上犹豫不已。
我扶住了她的肩头,低声道:“去吧,我已经很久没出过栖凤宫了。”
“是。”香锦不再阻拦,转身去取我的水貂大氅。自己,也披了一件半新的白狐披风。
脚下的金缕绣鞋踩在曲折迂回的水廊上没有一丝声响,周边的草木已是大半萧条。整个宫殿昨日还是浓妆艳抹今日却变得眉目清淡起来,一切安详而静谧。
廊下的水是静止的,仿佛将时间凝滞了。小桥流水,河岸烟火,也许只属于平淡人家。而眼前的景色,终究是多了一份难言的沉重。
香锦于身后跟着,我扶着木栏,缓缓行走于长廊上。
长廊的那头,已然是桂园。而曲声,应该是从桂园传来的。
“为谁来,为谁去,为谁喜,为谁伤?为谁又、候到无望?”幽婉的唱腔,落在肃冷的风里,更令人心生悲戚。
唱戏的人,又是怀着怎样的心绪,将这一曲《西平曲》唱得如此哀婉凄切?
“呀。。。。。。”一声叹息,婉婉飘来,眼前,又浮现花阴下戏子的风情万种。一摇、一摆、一回首,水袖轻掷,掷去了谁大好的年华?
“残杯乱绪,为谁人收拾立斜阳?怕扶箫管,更为谁,黯换宫商。”
一曲已毕,人也痴了。耳边再不复清婉嗓音,有的,只是冬日北风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