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媛嫣然一笑,葱白的手指高高抬起,指向了某人:“那个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你们的好儿子啊。”
顺着林媛的手指,大家看到的正是林永诚慌张躲闪的脸,再联想之前他极力阻拦,林媛说的话的真实性显而易见。
马氏哆嗦着嘴唇,脸苍白地比雪都白:“你,居然是你?”
林家忠多日来的怒气一并发作,上前一步,冲着林永诚的脸就是啪啪两巴掌,一边打一边骂:“混账东西!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竟然撺掇弟弟跟地痞流氓为伍,去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还害得你弟弟被打断了腿,进了大牢,最终不得善终!”
自从小儿子进了大牢后,林家忠的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今日终于找到了祸害儿子的元凶,他哪能轻易放过林永诚?越想越气闷,林家忠甚至都忘了此时是在自己老爹的灵前,一边骂着一边转着圈地找了根棍子,追着大儿子就去了。
林永诚也不是个傻得,见到老爹要揍他,哪里有停在原地等着挨打的道理?拔腿就跑。奈何他本就身体孱弱,再加上这些日子一直被爹娘强行关在屋里不见天日,身子骨更是不行,还没跑两步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林家忠的棍子雨点般地落到他的背上屁股上,打得他嗷嗷乱叫。
马氏有心护着,但是一想到自己惨死的小儿子,又对大儿子生不起一点怜悯之情了。只是瘫坐在地上,一边捶着地面,一边痛苦哀嚎:“我的儿啊,你死的真是惨啊!啊啊,我可怜的儿啊!”
看着这一家人哭得哭,叫的叫,嚎的嚎,林媛抽抽嘴角,扶着爹娘往边上靠了靠。
林媛倒是不怕林永诚在说出什么来,因为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十分混乱,莫说不在现场的林永诚了,就是当时在现场的那些学生,恐怕都没人看到林永乐的腿是被谁打伤的。
不过,对于林永诚挨揍,她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对不起他,若不是这个大哥心里有鬼,也不会撺掇着弟弟去找她的麻烦,她也不会下手打了他的腿。而之后进大牢的事,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说起来,也算是林永乐命苦。而此时的林永诚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天知道他有多么后悔当日让弟弟带人去惹这个小悍妇,他真是瞎了眼了,若是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打死他也不会那么做的。
林家忠是真的气坏了,打起儿子来根本没有留一手。老村长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赶紧让人把他给拉开了。虽然这个林永诚的确该打,但是现在他可是林家忠唯一的儿子了,若是打出个好歹来就坏事了。
几个汉子把林家忠拉开,却迟迟不见林永诚从地上爬起来。有人不放心,上前去看,只见林永诚一脸苍白,眼睛紧闭,抱着胳膊蜷缩在地上打着哆嗦,嘴里还一个今儿地念叨着什么。
难道是被打坏了?可是这症状也不像是被打坏了的呀!
当即就有人吵着要去邻村请郎中,林家忠一看儿子那德行,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叫住了请郎中的人,一脚踢在还在地上嚎哭的马氏,没好气地吼道:“还不把他带进屋里去!”
马氏冷不丁被踢了一脚,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迷茫地看着自家男人,待看到大儿子的模样才醒悟过来,手脚麻利地将他往屋里拽。
走了没几步,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男人怯怯地问道:“当家的,给,给他吗?”
林家忠老脸涨得通红,纠结了半晌,恨铁不成钢地扔了手里的棍子,发狠似的叫道:“给他!全都给了他!让他吃死算了!”
马氏咽咽口水,耷拉着脑袋带儿子进屋去了。
林家忠两口子之间的话,在场的人没几个能听得懂,什么给不给的,吃不吃的?不过林媛却是听懂了,不禁皱眉摇了摇头,这老大家的孩子,全都废了。
出了林永诚的事,林家老大自己都顾不了了,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林家信能不能上香?
林家信带着妻儿就往灵堂里走,一直躲在一边看热闹的林家孝突然冒了出来,伸手拦在前边,横道:“干什么?不给银子就想上香?没门!”
说到底还是要银子!
林媛眯眯眼睛,真想给这个不成器的三叔几个大耳刮子!看来某人是忘记了当初被她拿菜刀砍的事了,她应该带着菜刀来再给这家伙长长记性才行!
只是,这次还不等林媛一家人开口,已经有人当先出面说话了。
“让他们进去!”
甫一听到这声音,林家信身子不禁一颤,艰难地转过头去,就见到杨氏佝偻着身子站在角落里,眼睛虽然红肿浑浊,但是眼神却是坚定无比的。
林媛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当初讨厌他们的杨氏,今日竟然会跟他们站在了一条线上。
“娘,你,你说什么?”林家孝也没有想到杨氏居然会转变态度,他们当初讨厌二房,多少也是因为杨氏不喜欢。
杨氏深深地看了林家信一眼,又在刘氏和几个孩子身上流连了一会儿,再次坚定地说道:“让他们进去上香。别跟我说不行,你爹死了,我还没死,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们做小辈的来做主!”
老村长也适时地站了出来:“老三,你娘都发话了,还不让开?”
连杨氏都允许了,他还能说什么?林家孝撇撇嘴,让到了一边,嘴里不甘地嘟囔道:“真是扫兴,还想着捞一笔呢!”
一旁的李凤娥冷笑一声,嘲讽道:“怎么样,失算了吧?还想捞一笔?连老太太都向着他们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林家孝心里正不痛快,对媳妇儿的挖苦更是气恼不休。
李凤娥翻了个白眼儿,对林家孝吃瘪十分高兴。
林家信看了杨氏一眼,眼眶里顿时潮湿起来,轻轻冲她点了点头,便拉住刘氏和孩子们的手,走进灵堂为林建领上了柱香。
林家信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直到最后一个头磕完,妻子女儿们都抬起了头来,他却始终额头着地没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