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花蝶很快就看出了端倪,然后哪里还肯脱衣服给他。二人闹了半天,还是苦莲子看不过,脱了件外衫扔给他。水鬼蕉火速穿上外衫,这才起身:“师父,谷主。”
苦莲子冷哼:“还嫌不够丢人?!”
水鬼蕉不敢说话,赶紧站立一旁。苦莲子嘴上不说,见他手掌伤势,还是丢了个小药瓶过去。水鬼蕉刚刚接过药瓶,单晚婵已经过来。
她帮着拆开他左手包裹的布条,那伤口上血已凝固,药粉难以粘着。单晚婵几乎没有思索,红唇微张,轻轻含住了伤口。
待伤口清理干净,她打开小药瓶,把药粉撒在在上面,然后重新包扎。旁边三个人都是人精,这时候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水鬼蕉轻轻收回手:“先回去吧,江家想必急坏了。”
单晚婵点点头。
回到山庄,庄里大部人都已随江清流前往药王庙,江隐天见到单晚婵,脸色却并不好。最后还是周氏将单晚婵带回房里更衣。
单晚婵没有什么心机,换了衣服也就出来。随后整个江家气氛都有些闷沉——周氏面上也无喜色,单晚婵回来的时候,只穿着外裙,恐怕是贞洁难保了。
江家的媳妇,这样不清不白,可如何是好?!
周氏面色不善,同江隐天说了这事,江隐天阴沉着脸,半天突然冰冷地丢下一句话:“江家不可以有失节的媳妇。”
周氏对单晚婵到底还是有些感情,虽然知道这话的意思,也是半天没动。江隐天看过去:“我说得不对?”
周氏沉默了。江隐天复又道:“清流年轻,尚不识大体。你莫非也老糊涂了?去吧,赶在他回来之前。”
周氏进到单晚婵房间里的时候,单晚婵刚刚沐浴完毕。周氏一挥手,身手的仆妇送上来一碗参茶:“喝了吧,压压惊。”
单晚婵施礼谢过,端起参茶慢慢饮尽。周氏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孩子,老身也知道在江家你不快乐。但是这个家族两百年以来,没有人敢快乐。”
单晚婵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么说,正要问什么,突然头脑一阵昏沉。“太奶奶……”她向周氏伸出手,却突然歪倒在桌上。
周氏转过头,又过了一阵方才挥手。她身后,有个年过六旬的妇人上前,熟练地用金箔封住单晚婵口鼻。外面立时有人抬了一具棺木上来。周氏站在窗前,一直没有回头去看。
过了好一阵,那个年过六旬的妇人终于再次进来:“太夫人,已经妥当了。”
周氏深吸一口气,年老干枯的手擦过眼角,目光浑浊:“木香,你说清流一直无后,会不会是我们江家的报应啊?”
那个名叫木香的妇人闻言,忙将她扶出去:“太夫人不当这样想,江家百年基业,本就是子孙奉献。上苍若真有眼,当会看到这个家族的牺牲和心血。”
夜间,江清流回返的时候,只得知一个消息——单晚婵自尽殉节。江清流右手紧握成拳,大步闯进江隐天的住处。江隐天正与其他长老议事,见他进来,只是淡淡道:“何事如此莽撞?”
江清流几度强忍:“晚婵到底在哪里?”
江隐天神色疏淡:“下人没告诉你么?她午后归家,于住处上吊殉节。这样的贞洁女子,才不愧是我江家的儿媳妇。”
江清流右手扬起,一拳砸在他面前的红木方桌上,即使内力未复,也是木渣横飞。江隐天与他对视,他第一次寸步不让:“我问你她在哪里?”
江隐天挥挥手,示意身边的长老们都退下。等到人都离开了,他终于站起身:“不论她在哪里,都已经只是一具尸体。你待如何?杀了我和你太奶奶,为她报仇?”
江清流站在原地,只觉得肺部都已经变得僵硬,他吸入的空气如同牛毛细针,缕缕刺心。江隐天拍拍他的肩:“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终有一天你要长大的,我和你太奶奶撑不了多少年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样的你,怎么撑起这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