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暄应了一声。
他知道秦绾的性子,说到做到,至于言凤卿到时候要怎么个“活蹦乱跳”法,王爷表示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不过,虽然是件长远看来有利的事,但真要在朝堂上推行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士农工商,商为末。
户部天天喊没钱,可若是让他们和商人一起做生意去赚钱,那些科举考出来的文人又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何况,清流手里还有一顶“与民争利”的帽子呢。
这些天秦绾就和司碧涵一起完善着海船的设计图,没怎么关心外面的事,等她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反对声音都被李暄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给压了下去。
朝堂上太上皇时期的老臣这才发现,这位摄政王并不是没脾气的。
从宁亲王变成摄政王,他骨子里的强势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而最关键的是,文臣武将的第一人,江相一向支持摄政王的任何意见,简直盲从,让反对的臣子几乎想把折子扔到他脸上去——知道摄政王妃是你的义女,但你好歹收敛点,别一副“跟我女儿女婿作对的统统参死”的表情直接写在脸上好吗?而凌元帅虽然明哲保身,但也从不提反对意见。不反对,自然就是默认。
至于与民争利一条,李暄也补全了秦绾的建议。
因为海盗的存在,民间自己雇人出海是九死一生,但是,商人可以报名跟着朝廷的船队一起出海,只需要将利润的两成作为税收上缴。这样一来,就算遇上风暴商船撑不过去,可也最多就损失货物,官军至少不会见死不救,自然就安全许多。两成利润能买个护身符也是值得了。对于朝廷来说,反正有海军,多带几艘船也不在话下,海运本就是暴利,若是跟着出海的船只多一些,两成利润的税收足以抵得上再出一次海了。
虽然杜太师一直嚷嚷着朝廷沉迷于铜臭之中不成体统,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去,他的意见直接被无视了。
等设计图终于定稿,在李暄雷厉风行的作风下,锦州已经轰轰烈烈地建造起了船厂。
秦绾从工部找了两个懂得造船的主事,仔仔细细讲解了新船的构造图,就命一队禁军保护他们去锦州了。
而言凤卿的任命也下达了,封了镇海将军,将洞仙湖的几万水匪整编成正规军,以洞仙湖为基地,重建一支独立编制的水军。
虽然没有正式的命令,但就从之前的动作和言凤卿那个“镇海将军”的头衔来看,也知道这支新的水军,或者说是海军是要用在哪里的。
也许是因为红袖楼的事太尴尬,言凤卿直到出发回宁州去也没上过摄政王府的门,倒是李暄和人出去过一趟,长谈了一整晚。
言冰是魏氏的独子,这回魏氏回京城故居定居了,家中自然是不能没有个男人的,李暄干脆把人扔进了禁军,交给了凌子霄。反正看言凤卿那样子,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成亲生子,海上毕竟还是有风险的,总不能让言家这条唯一的根也跟着去冒险了。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也到了快要出发前往西秦的日子了。
因为是正式的两国会盟,场面肯定是不能简单了的,但地点是在西秦境内,兵马也不能太多了,最后决定是凌子霄率领五千禁军护卫。
这次秦绾带上了所有能带上的人,除了夏莲依旧留下看家,执剑、荆蓝、蝶衣、秦姝都随行,唐少陵是块黏上了就撕不掉的牛皮糖,而苏青崖是原本就要前往鸣剑山庄的。
能得到唐默亲笔写的请帖的人不多,虽然苏青崖不是每年都正好在西秦,不过,帖子每次都会准时送到。何况今年苏青崖一直在东华的京城没挪过窝,想找他就更方便了。
而在大队人马准备出京之前,李暄做了最后一件事——琼林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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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林宴的地点在御花园,小皇帝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露了个面——没办法,李镶从前不受宠,太上皇也从未在他的学业上伤过心,十一岁连四书都没学完,如今李暄虽然不会让人教他什么帝王权术,可四书五经还是要教的。
当然,才学几天的李镶肯定是听不懂那些能考上进士的学子谈论的问题的,坐着也是无趣。
李暄倾听着一个学子对云州重建之事侃侃而谈,虽然想法还稚嫩,不过也有几分可取之处。这些学子,不用几年就会成为东华的新鲜血液,至于买了那三成答案的人,全在牢里关着,等着一个个清查呢,只是李暄强势将这事压了下去,抓人用的也是各种理由,加上这些学子都是落榜的,倒是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执剑走上来,弯腰在秦绾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秦绾笑笑,给了李暄一个眼神,示意没什么要紧事,也不打断下面的话头,悄然起身,带着执剑去了御花园深处一座用来小憩的水阁。
“绾儿来了。”秦枫笑意吟吟。
琼林宴本就是礼部主办的,身为礼部侍郎的秦枫在这里自然没什么奇怪的。
“哥哥有事找我?”秦绾笑着和他走进水阁,“本来这两天也打算回去一趟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嫂子总惦记。”秦枫一脸轻松地坐下来。
秦绾这些日子忙于新式海船的事,既不跟着摄政王上朝,也少在外面闲逛,秦枫也不想大动干戈跑到王府去找人,正好琼林宴就是个机会。
“嫂嫂有事?”秦绾疑惑了。
她和柳碧君关系是不差,可也没太好,至少是比不上柳湘君的,何况柳碧君能有什么事找她呢。
“其实,是岳母的意思。”秦枫干咳了两声,有些无奈地道,“你和柳二小姐交情好,所以,她们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又关湘君什么事?”秦绾一脸茫然。
秦枫扶额,情知不说清楚妹妹是反应不过来这种事的,不过这话他一个大男人也着实不好开口,想了想,便伸手指了指琼林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