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忠也知道追兵顷刻便至,虽然对秦绾恨之入骨,但比起来总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当即一挥手,喝道:“冲!”
秦绾翻了个白眼,挥手叫士兵让路。轻步兵去拦骑兵,简直就是拿鸡蛋去磕石头,她可不做那么蠢的事。
宇文忠正中下怀,顾不得杀人泄愤,现在只想着赶紧返回京城掌控局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马儿没跑出十几步,猛地一撅蹄子,往前一栽,几乎将他甩出去。
“啊!”冉秋心和其他亲卫就没这么好运了,不少人直接掉下马去,随后又是接连不断地惨呼:“地上!地上有陷阱!”
冉秋心落地后本能地一滚卸去冲力躲避后面的马匹踩踏,可不料不动还好,这一滚,后背、手臂、大腿,十几处同时以痛,被尖锐之物刺了个正着,剧痛之下,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地,却正好按在一根尖刺上,掌心被刺穿的剧痛差点让她昏厥过去,也幸亏后面的马儿接二连三地倒下,她这才没被踩橙肉酱。
宇文忠忙着安抚胯下受惊的战马,若非这是他相伴数年,南征北战的搭档,罕见的宝马良驹,才能感到危险提前停了下来。
“没点儿准备我们用步兵来拦骑兵?傻不傻呢。”边上的龚岚还在幸灾乐祸地大笑。
宇文忠气得几乎内伤,事实上,虽说要绕过西秦大营,可这一片地势一马平川,也不是非得在这个地点过溪不可,但看见秦绾站在面前,又只有三百多步兵,他下意识就不想绕开她,抱着杀不了也要出气的念头直撞过去了。
“秦绾,做个交易如何?”却是冉秋心忍着全身疼痛爬起来,一步一挪到宇文忠马前,对着秦绾说道。
“说说看。”秦绾望着眼前这鲜血淋漓一身狼狈却依旧表情从容的女子,倒是好奇她想说什么。
“若是皇太子死在这里,北燕就是二皇子的天下。”冉秋心咬牙忽略身上的痛楚,清晰地说道,“你放皇太子回去,到时候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争夺帝位,北燕必定要乱上好一阵,对于东华来说,不是坏事。”
秦绾也有些惊讶,冉秋心是真的成长了啊,在这样的绝境里也能迅速找到能打动她的筹码,刚刚她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了。
宇文忠看着少女挺直的背影也不禁动容,又盯着秦绾,等她答复。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回到京城……
“可惜了。”秦绾叹了口气道,“皇太子殿下确实比二皇子出色,若是放你回去,只怕二皇子争不过您。对于东华来说,二皇子登基为帝更没有威胁。”
“孤可以立誓,有生之前绝不侵犯东华!”宇文忠咬牙切齿道。
“殿下莫不是以为,二皇子不能与东华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秦绾微笑道,“事实上,殿下能给出的好处,二皇子只会给更多,毕竟,柿子还是软的比较好捏么。”
“你!”宇文忠气结。
这女人软硬不吃,可后有追兵,前……夜色中也看不清到底陷阱铺了多长的道路。
“秦绾,没有谈判的余地吗?”冉秋心握着流血的掌心问道。
“抱歉,没有呢。”秦绾淡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踩着溪流走。”冉秋心忽然道。
宇文忠豁然一省,确实,地上的陷阱应该是铁蒺藜一类的洒在地上的东西,但军用铁蒺藜量太大,不可能用生铁铸造,一般只有针是铁质,其他都用木头代替,这种东西是无法存在于流动的溪水中的,在溪流上奔跑,虽说绕了远路,又减缓了马速,可却能走出现在的困境!秦绾是步兵,就算减了速也是追不上的!
秦绾看着冉秋心的目光中也闪过一丝淡淡的欣赏。谋士的一大职责,就是能在困境甚至绝境中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生路,冉秋心做到了。
只可惜——
“晚了。”秦绾叹了口气,目光掠过他们,看向了旁边。
宇文忠刚把冉秋心拉到自己的马背上,还没拨转码头,就听见了大地的轰鸣。
一瞬间,他脸色惨白——这种鸣动,习惯战争的他马上就能分辨出来,是大队的骑兵,不下于五千。
这个时候,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北燕的兵马,可西秦的援兵似乎来得太快了点。
“殿下,是东华军!”最外围的一个亲卫叫了起来,“殿下!是李暄!”
“什么?”宇文忠顿时觉得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凉彻心扉。
李暄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还在攻打大营吗?
“以我家王爷的一贯风格,攻打大营的时候肯定是留了一条路给你们走,然后在前面布口袋收网的。”秦绾遗憾道。
“王妃果然与本王灵犀相通。”李暄带笑的话用内力远远送了过来。
听到李暄的声音,宇文忠面如死灰。
“啊!”冉秋心一声低低的痛呼,却是宇文忠捏着她胳膊的手太用力,又崩裂了伤口。
很快的,黑衣黑甲的骑兵已经出现在面前,是摄政王府的亲卫军。最前面的不止是李暄,还有个很意外的人,盗皇简一。
“不必多言,杀!一个不留。”李暄冷冷地道。
“留下冉秋心。”秦绾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