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继随口回了柳姨娘一句,他脱去木屐,盘膝坐在地板上。
许是坐了下来,身体有了支撑,他紊乱的心才稍稍得到了安抚。
深吸一口气,谢继压低声音,对柳姨娘说道,“阿娘,我刚才在马厩,碰到了崔家的人。”
柳姨娘挑眉,“又是崔家?他们要做什么?难不成也是去岭南的?”
如果跟岭南没有关系,自家儿子也不会这般凝重。
谢继点点头,“我打听了一下,那位崔郎君是越州前刺史崔伯庸的堂弟,原本在工部任职。”
“上个月,崔郎君接到吏部的调令,擢升他为越州刺史!”
柳姨娘有些不解,“崔家已经在越州折了一个人,怎么又送来一个?”
难道崔家人为了富贵,连族中子弟的命都不要了?
“我向驿站的差役借了邸报,最新的朝廷邸报上说,崔家的家主被圣人拜为宰相。”
谢继到底读过书,也在京城生活。
还是拥有一定的政治敏锐度。
他推测:“应该是圣人跟崔家达成了某项协议。”
圣人让崔家的家主做丞相,而崔家出人帮助圣人收拢越州。
即便做不到跟越王抗衡,也要确保越州还有朝廷的官员。
这位小崔郎君,应该就是崔家推出来的一个牺牲品。
哦不,也不一定是牺牲品。
赫连珏到底没有造反,他还定期向朝廷写奏折,并缴纳赋税。
只是越州贫瘠,基本上也收不到多少钱粮。
但,人家的态度摆在这里啊。
越州仍是大周朝的越州,而他赫连珏也只是越王,并不是反王。
崔家的人去了,小心些、谨慎些,不主动挑衅赫连珏,应该可以保住性命。
熬过三年任期,崔郎君就是功臣。
若是他还能稍稍牵制一下赫连珏,并给京中送些有用的情报。
他就是大功臣。
崔家也会跟着收益。
有了好处,再找个机会把崔郎君调离越州,岂不完美?
谢继这般想着,也就能明白崔家以及那位崔郎君的盘算。
冒个险,给自己挣个前程,也给家族增添一份资本!
然而——
“不过,崔郎君后悔了,也在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