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进出出的警士很多,一个个步履匆匆,却井井有条。这些警士看上去都很干练,似乎经过一番严格的训练。
众人正要进入,忽然一辆带着警字的马车銮铃声响的奔驰而来,在门口停下,随即三个警士跳下马车,押出一个手戴镣铐的麻脸男子。
“老季,这人犯了什么事?”带关汉卿来的警士问道。
被称为老季的警士肃然道:“犯了什么事?他就是强歼杀人的犯罪嫌疑人丁麻子。他逃出城后,躲在河边,想逃过黄河去北边避难,哼,逃得掉么?”
“就是他?不错啊,案发才两天,你们这么快就抓到了。”警士道,“歼杀了一对母女,罪大恶极,要是判罪,那就是凌迟了。”
老季点点头,命令两个刑警押着丁麻子进去。
关汉卿等人目睹这一幕,才知道歼杀两个女子,竟然要处以凌迟之刑。
关汉卿进去后,还看见了什么“刑事处”、“民事处”、“特情处”等不同的字样。
他进入的,是民事处稽查房。
“什么?先生就是关汉卿?可是当真?”做笔录的警士听到关汉卿报出名字,顿时有点惊讶,“关先生可是写《窦娥冤》的关汉卿?”
关汉卿道:“不错,正是在下。这《窦娥冤》,是七年前在下客居齐鲁时所写。”
“原来真是关先生!”警士肃然起敬,“据说,陛下曾言,关汉卿是天下第一戏曲大家。这《窦娥冤》,可是大唐上演最多的好剧啊,陛下还曾告诫我等,不可冤枉好人,不可酿成冤假错案,让大唐也有窦娥冤!”
关汉卿听了不禁动容,想不到他那不为元廷权贵所喜的《窦娥冤》,在大唐竟然受到如此追捧!
更想不到,大唐天子知道自己,还称自己为天下第一戏曲大家。
陛下,关某何等何能啊。
一时间,关汉卿很是激动。
这警士显然是个喜欢看戏的人,他继续说道:
“先生有所不知,如今这《窦娥冤》已经是国剧官戏。大唐国剧官戏,收录最多的,就是关先生的戏本啊。《窦娥冤》已经在洛阳上演两次,如今还要第三次上演。饰演窦娥的,妓名珠帘秀…当真是万人空巷…”
关汉卿听到珠帘秀,又是心中一动。
伊霜回洛阳了?真是太好了。
珠帘秀本是洛阳人氏,因为家住伊水边,本名朱伊霜,乃是关汉卿的“故人”。珠帘秀是官妓,所以妓名必须带个秀字。她当年去扬州后,名声大噪,成为南国第一名伶,倾倒江东。
关汉卿和她“相交莫逆”,曾写曲夸赞她说:“十里扬州风物妍,出落着神仙。”
“想不到,伊霜回到洛阳了。唉,也是,算起来她已经年过三十,也该回老家了。”关汉卿心中很是感慨。
“在下和这珠帘秀,本是故人,敢问这位朱娘子,如今身在何处?”关汉卿老脸微热的问道。
那警长笑道:“在何处?好教关先生知道,珠帘秀虽然还演戏,却早就不是官妓了。她如今是大唐戏曲学院教导使,实打实的六品官员。先生要找她,直接去戏曲学院就成…”
什么?伊霜做了官?戏曲学院教导使?
大唐女子能做官,这已经超出了关汉卿的认知。但女官还不算什么,历朝历代都有宫廷女官。可戏子能以戏道做官,当真令关汉卿难以置信。
在朝廷眼中,戏子可是下流贱籍,哪怕你唱红半边天,也还是欢乐场中的可怜人。
怎么还能做官?
关汉卿毕竟属于极有天分的少数人,他稍一思索,心中就连呼厉害。
厉害!当真厉害!
这位大唐天子,心胸韬略先不说,单论这份超凡脱俗、点石化金的手段,其庙谟之深远就远迈历代帝王!
怪不得,天子能以一隅之地席卷天下,再造大唐。这根本就是不世出的盖世雄才,不出则以,一出必定震惊天下。
除了这等人物,又能有何人让如日中天的“大元”硬生生的丢掉了大半个天下,困守大都?又有何人能在蒙元一统之际,硬生生的让汉人翻盘?
关汉卿不由对这位唐天子悠然神往。
天子是要用戏曲,来教化天下,矫正人心啊。在天子眼中,戏曲不再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道,而是治国之道。
不但要让天下百姓,通过喜闻乐见的戏曲,知道忠奸善恶,是非人心。还要以戏曲为器,掌控天下人心,以戏曲为剑,诛奸心邪念。
戏曲,当成名教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