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敬廷还想继续听下去,忽然听见亭子间有开门的声音,便打消了继续听门缝的主意,匆匆下楼去了。
谭敬廷把侦听设备带回站里之后,便独自一人回到了办公室,他拿出那几张照片,很显然,在车站跟淑娴拥抱的那个男人不是淑娴的丈夫陆昱霖,那么难道淑娴真的是红杏出墙,而她心仪的男人不是自作多情的朱弘达,而是这个壮实的汉子?
谭敬廷觉得淑娴身上有不少疑问,他要多多观察这个弟妹。
陆昱霖一回家就急忙告诉淑妍,谭敬廷打算监听震旦大学,那很可能就是冲震旦大学的读书会去的,所以,他要淑妍明天一早就去震旦大学,把这一情况跟刘月宁通通气,让读书会暂时不要活动,也不要搞示威游行。
淑妍得知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朝震旦大学走去,到达震旦时已经是快早晨八点了,学生们正陆续走进课堂。
淑妍朝图书馆走去,却忽然从远处看见阿强的身影,他也正朝图书馆走去,旁边还有三四个打扮成学生模样的成年人。虽然阿强平日里跑外勤,站里基本看不见,但淑妍对这个人还是印象深刻,早就听人说起阿强这个人心狠手辣,凡是经他审讯过的人,非死即残。所以,此刻见到阿强,淑妍还是有些紧张,她连忙一拐弯,走进行政楼躲一躲。
裴子钊正好抱着书本下楼来,看见淑妍,以为是淑娴,连忙招呼:“淑娴,你怎么今天有空来震旦啊?”
淑妍一惊,她并不认识裴子钊,不知如何应答,正巧旁边走过的教授向裴子钊打招呼:“裴校长早。”
于是,淑妍连忙接茬:“裴校长,您早。”
“淑娴啊,自从你从我这里辞职了之后,我已经两年多没见你了,你怎么样?”
“还行吧,裴校长。”淑妍打着哈哈。
“那你今天来是……”
“我找刘月宁。”淑妍连忙把来校目的告诉裴子钊。
“哦,小刘啊,她在图书馆,你找她去吧。”裴子钊手指着图书馆,对淑妍说道。
“我刚才不小心崴了脚,所以进来歇一歇。”淑妍现在不能出去,她怕碰到阿强。
“那没关系,我让同学去把小刘叫来,你在这儿等着。”裴子钊见淑妍一瘸一拐的模样,连忙叫她坐下。
裴子钊看见一个同学正朝这儿走来,连忙吩咐了他一下,那个同学便朝图书馆走去,裴子钊跟淑妍打了声招呼,便夹着书本朝课堂走去。
不一会儿,刘月宁便来到了行政楼。一进门,看见淑妍坐在走廊里,连忙跑了过来。
“淑娴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刘月宁也把淑妍看成淑娴了。
淑娴的牺牲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连震旦读书会的刘月宁也没告知。
“小刘,我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我来是特地告诉你,保密局上海站已经盯上你们读书会了,他们打算监听你们,所以最近你们千万不要有任何动作,停止一切游行示威和马列著作的学习研究,你们读书会就以古今中外文学家的作品讨论为主。明白了吗?”
刘月宁点了点头:“谢谢你,淑娴姐,要不是你特地跑来通知我,恐怕我们早就暴露了。”
“好,那我走了。”淑妍望了望四周,没有看见阿强等人,便很快走出震旦大学,叫了辆黄包车,前往保密局上海站。
淑妍走进保密局上海站,她在考虑,昨天跟谭敬廷的相逢,这件事情谭敬廷会不会因此而跟她在感情上热络一点,她要不要改口叫他谭大哥。
“许小姐来上班啦,好像迟到了十分钟嘛。”谭敬廷看见淑妍走了过来,特地迎了上去。
从谭敬廷的语气上,淑妍便知道了谭敬廷对昨天发生的事情的态度,谭敬廷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跟自己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好像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这样最好,不必让朱弘达知道谭敬廷跟昱霖曾经是生死弟兄,这对于昱霖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谭处长,不好意思,今天我起床晚了,所以迟到了。”淑妍找了个理由向谭敬廷解释了一下迟到的原因。
“你快去机要室吧,否则你们的曹处长会发脾气的。”
谭敬廷淡淡地笑了笑,心里揣测,许淑娴迟到的真正原因一定是去了震旦大学了,但他不能把这事说出来,否则就等于把他偷听淑妍和昱霖的对话这事不打自招了。
“估计现在就在骂人了。”淑妍朝谭敬廷笑了笑,而后快走几步,走进机要室。
望着淑妍的背影,谭敬廷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许淑娴去震旦大学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给震旦大学的读书会报信去了?
“许小姐,麻烦你以后能不能准时点,我们这儿事情很多的,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天天加班都干不完的。”曹秀英见淑妍姗姗来迟,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拿出处长的架势开始训斥。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干。”淑妍连忙坐下,开始查看档案资料,然后归档。
“真像是个拿摩温。”潘莉莉见曹秀英走出机要室,便嘟哝了一句。
《申报》的头版刊登了笔名为清醒的文章《魔术》,对国民党的金融政策和民生问题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在社会中引起强烈的反响,人们纷纷谴责政府不顾民众的死活,滥发货币,造成通货膨胀到如此令人咋舌的地步。甚至一些生活在底层的工人们和小商贩们举着“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活命”的横幅标语上街游行,其中包括阿成,肖老板和阿荣。抗议政府对老百姓的压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