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难言,喉咙仿佛被哽住,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无法解脱。赫里斯季娜只好暗自哭泣。
赫丽斯季娜感到无助,年轻的身躯抖个不停。
墙角边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怎么了,你?”
赫丽斯季娜异常激动地低语起来——她向身旁年轻的难友倾诉苦情。保尔默默地听着,只是握住了赫丽斯季娜的手。
“那些该死的混蛋一定会糟蹋我的,”赫丽斯季娜吞咽着泪水,心中无比恐惧,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完了,我怎么办呢?”
保尔能说什么呢,什么样的话能安慰这位可怜的姑娘呢?什么也说不出。这世道把人推到了悬崖的边上,让人无法逃脱。
“明天跟他们拼,不让她被带走吗?他们准会打得我半死不活,甚至杀了我。我也就完了。”保尔轻轻地抚摸姑娘的手,只是为了给她一点点安慰。姑娘不再哭泣了。屋门处传来一声:“什么人?”这是守大门的哨兵在喝问过往的行人。随后又是无边的寂静。老头儿依旧在熟睡。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越来越深。这时,一双手紧紧搂住保尔,并且把他往身边拉。保尔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亲爱的,你听我说,”两片炽热的嘴唇喃喃地说,“我一定完了。那些混蛋或是那个当官的,一定会糟蹋我。你要了我吧,我信任你,亲爱的小伙子,我还是个处女,不能让那些狗东西来玷污我的贞操。”
“姑娘,你在说什么?”
然而那双紧搂着他的手依旧抱得很紧。两片丰润、炽热的嘴唇使他难以抗拒。姑娘温柔的话语意思很明确,保尔完全懂了姑娘的心意。
一时间,几天来的一切苦难无影无踪,所有的疼痛都烟消云散,保尔不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此刻,只有一双炽热的嘴唇和泪湿的脸蛋。
猛然间,他想起了冬妮亚。
“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呢?……那么一位可爱的姑娘。”
他有了足够的自制力,像一个酒醉的人,挣扎着起来伸手抓住了窗栅。赫丽斯季娜那双温柔的手又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裤角。
“你怎么样?”
这问话中含有多少深情!保尔俯下身子,拉住她的双手说:
“我——我不可以的,赫丽斯季娜,你是一位好姑娘。”他还说了一些话,连自己也不明白。
为了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保尔站起身,走到板床跟前,坐在床沿儿上,推了推老头儿,说:
“老大爷,给我口烟抽吧。”
在屋子的另一角,姑娘裹着围巾,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第二天,警备司令果然来了,叫几个哥萨克押走了赫丽斯季娜。她用眼睛向保尔告别,目光中有几分无奈与责难。姑娘走了,牢门“砰”地关上了。保尔内心越发沉重,越发显得忧郁了。
直到天黑,保尔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岗哨换了,司令部的值班人员也换了。晚上,又押进来一个新的难友。保尔认识他,他是制糖厂里的职员穿一件褪了色的黄衬衫。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这个人。
保尔在1917年的2月里见到过他,当时革命的浪潮正汹涌澎湃。在多次的示威游行中,他只听过一个布尔什维克的演说。这就是多林尼克。他对着士兵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讲。记得他最后这样说:
“士兵们,大家都支持布尔什维克吧:布尔什维克会永远保护你们,是决不会出卖我们的同志的!”
从那儿以后保尔没有见过他。
老头儿见来了个新的难友,很高兴,因为又有人可以和他说话了。整天没人和他说话,闷坐着,他心里憋坏了。多林尼克坐到板床上,凑到老头儿身边,跟他一块儿抽烟,东拉西扯问个不停。
然后他又坐到了保尔身旁。
“你有什么好消息吗?”他问保尔,“怎么进来的?”
保尔的回答简单到只有一两个字,似乎不信任对方,多林尼克也感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尽量少开口。不过当他知道保尔是被扣上了什么罪名后,他眼睛一亮,惊奇地凝视着这个年轻人,仿佛发现了什么。他又挨着保尔近了一些坐下。
“那么是你救了朱赫来,对吗?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你被捕了。”
保尔有些吃惊,用胳膊肘支起身子,望着多林尼克。
“哪个朱赫来?我知道什么?他们把什么罪名都往我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