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汁太好喝了,她喝完还眨巴着眼看着碗口,但就是矜持着不说,好在南华郡主懂她,便又给她盛了一碗,带着笑意道:“这是临走前,周家一个奴仆送的,满满一大盏冰湃的,还吩咐叫你慢点吃呢。也不知他们哪里得的,竟比皇家都奢侈享受。”
南华郡主说着又小心觑着女儿的神情,却发现姑娘喝得特别认真,小脸雪白泛着红晕,嘴唇吃得润红漂亮,完全没在想事情的样子。
郁暖边喝,其实也边觉得奇怪。
荔枝有价,在长安却基本无市。由于数量太少,极难保存,所以这只是贡品,并不对外贩卖,而大贵族们即便有金银,也几乎得不到。几乎全靠宫中赏赐,才能得以品尝。
更何况是绞成汁子,冰湃着喝,这种奢靡随意到极致的做法了。
真奇怪。
算了,不要想太多了,有的吃就很好。
想太多折寿。
他散漫地嗯一声,却微笑自然道:“这样啊,姑娘实在好兴致。”
郁暖有些尴尬起来。
因为夏天垂丝海棠不开花,所以这棵树是光秃秃的,比起稍远处的一片花海,稍稍有点磕碜,呃,是非常寒碜……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比较显眼,让人不至于找错。
她有些踌躇,还是绷着脸道:“既无事,我便告辞了。”
他唔一声,又微笑着轻描淡写道:“方才在下路过此地时,差些被几个纨绔子弟堵截。虽不知发生了甚么,但姑娘要当心才是。”
郁暖面色微凝,恐怕之前秦恪之就是准备叫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男主打一顿,再高高在上谈条件,更根本没准备像说好的那样,让她先说理出面。说不定这人说的被堵截,便是秦恪之不知从哪里请来的打手。这块儿地方由于季节原因,开花不如其他区域繁茂,本就少人来……或许他们把人认错了也未可知。
见她如此,男人倒是慢慢轻笑,站在树荫下神情明暗不知,只一双眼睛里却阴郁漠然。
郁暖也不再和他说话,准备抬脚离开,却又听见他的声音轻柔低沉道:“不过,不必害怕,因为,他们再也没机会做坏事了。”
她纤细的背影微僵,秀美雪白的天鹅颈也开始蔓上红晕。
他眸中有少许怜惜与温柔,仿佛看着自己的小猎物在陷阱里挣扎着,露出柔嫩白绒绒的小肚皮,却傻乎乎不自知。男人唇角微勾,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却莫名阴郁得可怕。
郁暖还背着身,垂着脸神情顿住,神情僵到不能再僵,原本微冷的嗓也有些低弱起来:“……那真是,极好。”
这人真的给她一种,神经病院高级vip加固钛合金病房永久居住病人逃出来的感觉,好可怕,想发抖想颤栗。
但愿是错觉,嗯……应该是错觉吧。
果然,直到她走出这片林子,后面再也没有人跟着了。
还是不要多想了,那个人看样子真的只是路过罢?况且她放在确实站得有点久,引人注意也很正常。
郁暖习惯性,会把所有事情往好的方面想,这也是她很少着慌的原因,她甚至懒得为了可能出现的坏事,做出任何准备。当然,她的运气也很好,活到现在基本顺风顺水,自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长得太美,加上本身也并非随意的人,所以大多数事情都是一路开绿灯通过。
至于别人遇上的甚么艰难险阻,抱歉她真的没体会过。
还有句话说的好,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于是,有点天真的郁姑娘非常自然的,准备努力把这件事忘掉。虽然不是很容易,但她能想点旁的事体,或是寻朋友说说话甚么的,说不定再睡一晚上,眼睛一闭一睁,也就不怎么记得了吧?
考虑那么多因果逻辑,太累了,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