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方勇和方明运回这一天的第二批货时,天色已经大黑,集市上的不少小摊也陆续收拾着回了家。
“妈,雅丹呢?”
方勇看到摊位上只剩下赵小凤一个人,不由得有些诧异。
对于儿子的担心,赵小凤则是早有预料,她轻轻叹了口气:
“雅丹被她父母带回家了,可能是担心她太晚不回家,会在外面过夜吧!”
同样为人父母,赵小凤当然也知道张雅丹的父母究竟担心的是什么,相信这种事情如果落在自已的身上,自已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还好,张雅丹的父母还算是比较讲道理的人。
他们明显还计较着和方家之间的关系,所以……也只是希望女人不要一嫁进门,就跟着丈夫一家人还债过苦日子。
她望了望大儿子那有些黯然的眼眸,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雅丹临走之前也说了,明天早上还会来帮忙。”
“哦,那就好,那就好……”
方勇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本来已经提起,听到赵小凤这么说,这会也终于算是又重新放了下来。
另一边,方明却没有关心这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哥大嫂之间的感情,所以也只是拿起今天的账本,仔细地看了看今天的收入。
这账本上的字迹小巧娟秀,一看就是张雅丹记录的。
让方明有些意外的是,这上面每一个种类的货物及其数量都登记的清清楚楚,最后……张雅丹还专门在账本的末尾总结出了这一天的收入两千六百二十元五角。
除去进货时候的二百块,还有三轮车发动机需要的汽油费用,仅仅是今天一天就净赚两千四百块。
如果能坚持一个月,那就是七万二……
当然了……能坚持一个月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毕竟还有二十天就过年了。
……
此时,集市所在街角的一个杂货铺子里,烟雾缭绕的大厅中。
“八条!”
“八条!”
“四饼!”
“碰!”
一个嘴上咬着香烟,套着一件皮夹克的年轻人,看着对面丢出四饼,明显心不在焉的马脸男人,忍不住歪着嘴角嘟囔了起来:
“打牌就是打牌,驴子哥你这心不在焉的,玩起来还有个什么意思?”
这马脸男人今天已经不知道透过窗子,偷偷瞄了方家那个小摊多少次,此时听到夹克男的抱怨,顿时长叹一口气,把手中还有半截的烟蒂掐灭在了桌子上。
“他妈的,好不容易到了过年这个关节,老子从外面倒腾来不少年货,寻思能赚上一笔。
结果……我卖三块钱的对联,挂历,人家那边就卖一块。
我卖一块一张的年画,人家五毛就能拿走!
要是随便卖上一卖,我也就忍了,可是刚才你们看见了吗,方家那两个小子……又特么从外面运回来一车。
这些人这么做生意,也不怕把自已的内裤给赔掉?”
这马脸男子姓潘,绰号潘驴子,原本是林水县道上有名的混子。
后来,这家伙不知道去哪儿发了一笔小财,就跑来这里开了这间杂货铺,从玻璃器皿,五金工具,到锅碗瓢盆,基本都会涉猎。
如果好好经营的话,以这个小店所在的位置和现在老百姓摆脱各种票证之后的丰盛需求,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可这小子恶习难改,也只是把这小店当做一个血包。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动不动就和一些狐朋狗友们出去胡吃海喝一顿,也就只有没钱的时候,潘驴子才会想起来靠这家店赚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