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在会议室中央的,正是身材有些佝偻的金厂长。
他依旧拿着那杆生了锈的烟锅,看着众人在自已的面前一一表达着不满,却始终一言不发。
“老金啊,这件事情我本来是不打算多说的,但是……我今天实在是不得不开口了!”
坐在金厂长旁边的,是苏南制药厂的孙总工程师,他不像金厂长一样马上到退休的年龄,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整个人精神抖擞,目光威严。
厂里人都知道,金厂长退下去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孙总工就是不二的接班人选了。
所以,对于这一位的看法,所有人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已身上,孙总工才终于长长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
“我们苏南药厂,本来就底子薄弱,技术方面的积累更是少得可怜。
不管是在药品的资质还是渠道商,也都只能局限在苏南这一小块地方,如果要是始终像之前计划经济那样,我们倒也能乐得清闲。
可是现在呢,现在那些大的药厂都在大肆的扩张,他们能给我们苏南制药厂这种小厂留下活路吗?
如果我们不自已想办法突破技术壁垒,开辟新的市场,那将来刀子驾到我们脖子上的时候,我们还有能力反抗吗?”
金厂长终于放下了烟枪,叹了口气: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生意是人家带来的,你难道让我腆着脸把人家给踢出去?”
孙总工带领大家说了这么多,金厂长也早就知道了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现在看到了更大的肥肉,让自已中断和那个“小子”的合作罢了。
可是,作为一辈子勤勤恳恳工作,把正直和勤劳刻进自已骨子里的老干部,金厂长实在无法接受他们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这利润的大头是被纺织公司拿走了,落到那孩子手里面的……根本就没有多少!”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顿时又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厂长,我们也要面子,但是大家更要吃饭的啊!
凭什么我们生产了产品,却只能得到出厂价格的利润,那些二道贩子什么都不做,就有大把的钱进了他们的腰包?
在座的人都扪心自问一下,你们难道就不羡慕他们可以随时买外国电器,可以随时出国旅游?”
“就是啊,这还玩个屁,凭什么老子干了活,他们拿大头?”
终于,孙总工又轻轻拍了几下手掌,让在场的人再次安静下来。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厂长,苦口婆心的道:
“厂长,这一次可不同于上一次了,这可是翻了四倍,整整二十万瓶,价值四十万美元的交易啊!
你想一想,我们明明才是生产产品的,可是最后这些到我们手里的才多少……如果按照黑市的价格算,这才二十分之一。
我们的确是远远不如那些大的出口单位,但是……总不至于连一个小小的拼缝的二道贩子,都比不过吧?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实在太不公平了吗?
现在……我们换一个中间商,就能为我们厂带来更多的利润,说不定还能拿到一笔外汇更新设备和生产线。
这些……难道不是厂长你多年来的愿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