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华公主站起来,扶着张公公的手走向沈妍,冷笑说:“沈姑娘,你冲撞了本宫的鸾驾,还敢说不知罪,意图狡辩,这就是以下犯上。”
沈妍恨恨咬牙,端华公主今天就是成心难为她,哪怕她做得毫无纰漏,也能给她安上罪名,她暗叹一声,说:“臣女在七八丈之外就已跪地……”
“典法规定见亲王、公主銮驾要在三丈之外行礼请安,你现在距离本宫有多远?有三尺远吗?你还狡辩说你在七八丈就跪地请安了?你这就是欺侮本宫?”
白芷想说话,被沈妍拦住了,丫头辩解,就更给了端华公主无理取闹的理由。
沈妍主仆远远看到有銮驾过来,就跪地行礼请安。端华公主的銮驾从距离沈妍主仆七八丈的地方走过来,停到距离她们一丈远的地方。现在,端华公主又下轿走到距离她们三尺的地方,而沈妍主仆则一直跪在这里,没有动弹。
端华公主无事生非,傻子都能看出来,可就因为她是公主,没人敢质疑她。
“你现在距离本宫这么近,还说没有冲撞銮驾?”
沈妍浅浅一笑,冷声说:“公主本是无理取闹,恕臣女不能奉陪。”
“你这个贱婢,你敢说本宫无理取闹。”端华公主抬脚踹向沈妍。
白芷反映很快,身体向前一倾,就替沈妍挡了一脚,肩膀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端华公主见白芷敢挡,又抬起脚,边怒骂边往白芷身上使劲踹。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妍腾得站起来,挡在白芷面前,怒视端华公主。
端华公主见沈妍敢反抗,脸上笑容一僵,眼底闪过几丝怯懦。十几个侍卫围过来,手按在剑上,只要沈妍敢动手,他们就能以谋害的罪名诛杀沈妍主仆。
沈妍紧咬嘴唇,强忍心中的怒火,与端华公主对峙,却不敢反击。端华公主带銮驾出行,光侍卫就有一百多名,沈妍主仆就是能打,也不够他们热身。
再说,公主的随从侍卫和武烈侯府的粗使婆子不一样。她们打了婆子,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赔一些钱财,落一个恶名。可若反击公主的侍卫随从,那就有谋害公主的嫌疑,就是犯上的重罪,很可能落一个杀头的罪名。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走向死路,面对欺压,她敢拼命,可这样会连累项家、汪家和许多无辜之人。
“本宫想干什么?哼!本宫要治你以下犯上的罪,沈姑娘,你知罪吗?”
沈妍嘴唇微微颤抖,咬了咬牙,又跪下了,“臣女知罪,请公主惩罚。”
面对强权欺压,沈妍没有反抗的余地,因为反抗要治罪的不是她一个人。而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在等级森严的社会,什么叫身份悬珠,什么叫云泥之别。
“哼哼!你知罪就好。”端华公主得意洋洋一笑,转向侍卫头目,“你们都听到了,她可是认罪,她这是欺君罔上,这可不是本宫逼她。现在,本宫命你们把她们三个乱棍打死,你们不会再拿本宫的母妃来压本宫吧?”
“公主,这……”侍卫头目仍不敢动手,“听说慧宁公主午时就到了。”
“胡说八道。”张公公挑起兰花指,冷哼一声,“慧宁公主末时初刻起程,酉时正刻才到引凤山庄,谁不知道?你们竟敢欺瞒公主?慧宁公主也要讲理法。”
端华公主瞪了侍卫头目一眼,“张公公,给本宫掌那个贱婢的人嘴。”
“公主,奴才手软,就是打她几个耳光,也不能给您出气,不如……”张公公凑到端华耳边低语了几句,肥白的脸上流露出狠毒。
“呵呵,这个办法不错,杀人不见血,皇姑母也怪不到本宫。”端华公主抬起脚划过沈妍的脸,冷笑说:“沈姑娘,你刚才也说了,遇公主、亲王的銮驾应在三丈之外跪迎,你现在退到三丈之外跪上一个时辰,本宫就饶你不死。”
沈妍主仆身后一丈就是湖溏,三丈之外就到湖溏中心了。她就是会轻功水上漂,而且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不可能在湖中心跪上一个时辰。端华公主既然成心难为她,就已经堵了她的退路,不容她想任何办法规避。
“臣女身后三丈之外是湖溏,谁能在湖面上跪一个时辰?公主既然这是杀人不见血的毒招,公主就不要表现出一副宽容的神态,说饶过臣女。”
“哎哟,你竟敢顶撞公主?公主给你机会,你竟然把公主的一片好心说成是毒招。”张公公向远处张望了几眼,又以同情的眼光看了端华公主一眼,“你也太不识好歹了,公主这次要是再放过你,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端华公主最受不了张公公同情的目光,好象她很软弱,需要别人关照一样。
“你这个贱婢,真不识抬举。”端华公主抬起手,狠狠扇了沈妍一个耳光。
沈妍白净的面庞落下的五道红痕,火辣辣的疼痛和强忍的气愤冲撞大脑,翁翁作响。她来这个时空八九年,第一次挨耳光,打她的人是身份尊贵的公主,真是“荣幸”。明明被冤打,可她不能反抗,也因为打她的人是公主。
“公主真不是凡人,打人都不同凡响,早该教训这贱婢了。”张公公做了鼓掌的手势,又转向沈妍,说:“贱婢,你与公主穿同一颜色的衣服,这就是不敬公主。你冲撞銮驾,以下犯下,还不认罪,这就是对公主不敬。公主教训你,你还敢狡辩反抗,这就是蔑视公主威仪。就凭这三条大罪,打死你都理所当然。”
端华公主这才注意到沈妍的衣服料子与她的衣服面料相同,都是银红色的月华锦。她的衣服刚做成,穿来参加这次聚会,就是想独霸风头。而沈妍的衣服却象是穿过几次,这不是压她一头吗?她看着沈妍的衣服,心中的怒气无以复加。
“贱婢,你竟敢瞪本宫。”端华公主抬手打向沈妍另一边的脸。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