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俨应了一声。
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其实问了有什么意思呢,她何必跟一个死去的人计较那么多,不过自讨没趣罢了。
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起身走到床上,“王爷早点就寝吧。”
段俨放下篦子,她的喜服换好了,但是他却还没有。房里没有丫鬟,全被他支了出去,他来到床前,展开双臂对她道:“方才本王为你梳头,现在你来替本王更衣,如何?”
……真是好划算的买卖。
殷岁晴不是那种忸怩的人,既然嫁给了他,便是要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的。她又不是十六七的小姑娘了,动不动就会脸红,于是上前,解开他喜袍上的束带,替他脱下一件件厚重的衣服。
新房角落有一个木架,上面架着铜盂,殷岁晴上前绞湿了巾栉,洗干净脸上的脂粉。让丫鬟重新打来一盆水热水,她亲自伺候段俨盥洗,两只手是擦干净了,但是要给他擦脸……殷岁晴顿了顿,抬起胳膊便往他脸上擦去。
段俨不躲不闪,一双乌瞳定定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殷岁晴抿唇笑问。
他启唇,缓缓地问:“你对陶侍郎还有旧情?”
她动作一顿,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少顷,轻轻摇了下头,“没有。”
“那为何他会闯进王府想带走你?”段淳语无波澜。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他的心里,若是不问出来,估计会成为两人的芥蒂。他这样坦白地说出来反而比较好,打开天窗说亮话,没有什么沟通不了的。
殷岁晴放下巾栉,坐到床榻上,“我既是嫁入瑜郡王府,便不会再对以前的事念念不忘。那些于我来说是前尘往事,过去了便过去了,没有再缅怀的必要。”
她是头一次在他面前敞开心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大抵是终于成亲了,以后便是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人,没什么不能说的话。以前她心里有所顾忌,因为没有接纳另一个人的准备,更怕自己在遇上陶临沅那种人。好在他没让她失望,他跟陶临沅不同,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
殷岁晴看向他,“我今年三十有四,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剩下没踏进棺材的日子里,瑜郡王便同我一起过罢。”
段淳看着她,白皙清透的一张脸,哪里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她瞧着年轻的很,就跟二十几的姑娘一样。即便洗掉了胭脂水粉,也一样的美艳动人。
他走上前,两人一同躺在床榻上,他吹熄烛灯,放下帷幔,眼前的光景顿时昏昧不少。
更适合说话。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拇指轻轻地婆娑她的手背,声音悠远绵长,“本王既然娶了你,便是想跟你好一辈子的。你踏进棺材的那只脚,不如趁早收回来吧。”
真个谬论。
殷岁晴禁不住扑哧一笑,大红帷幔的映照下,她的脸庞白皙如玉,笑靥柔美。
她抬头迎上他的注视。
段俨松开她的手,捧住她的双颊,在她唇瓣上亲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