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功夫,半罐牛肉汤便被年轻人喝了个干干净净,热汤下肚,年轻人的气色略见好转,居然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向马征轻轻地颔了颔首,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说了句谢谢,马征高兴不已,正想再去弄点吃的时,周仓已经带着刘妍找到了这里。
“征儿,你真是淘气。”刘妍抢前一步抱住马征,嗔怪道,“怎么都不跟娘说一声就到处乱跑?”
“娘。”马征却手指年轻人向刘妍道,“孩儿救了个人。”
刘妍顺着马征手指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了那垂死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人右胸口的箭疮格外吸引了刘妍的注意力,刘妍是神医华佗的高足,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外科医生,一眼就看出年轻人身受的箭疮是致命伤,而且至少是两年以前的旧伤了!
可年轻人却能一直活到今天,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迎上刘妍的目光,那年轻人轻轻地颔了颔首。
刘妍身后的周仓却是上前两步,不由分说地喝道:“来人,把这病鬼抬下去!”
“遵命!”
两名亲兵应声上前,正欲抬起年轻人时,马征却闪身挡在了跟前,急道:“周仓叔父,这位大哥哥就算是囚徒,可那也是一条生命啊,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娘。”马征又向刘妍道,“您的医术高明,一定能救活这位大哥哥的,对吗?”
刘妍把目光转向周仓,问道:“周仓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周仓解释道:“去年秋天,末将与老裴联合追剿一伙马贼,一直深入代郡三百里,终于将这伙马贼在深山里围住,最后连山里的山贼也一锅端了,当时这年轻人就被山贼关押在地牢里。”
“末将看他年轻,长得也算一表人才,虽然病得不轻还是一并带回了老营,没想到回了老营之后,这厮的病情日甚一日,就剩一口气了,老营的郎中百般治疗也不见好,末将无奈,便只好把他扔在这里,由他自生自灭了。”
“只要不是鲜卑人和匈奴人便好。”刘妍舒了口气,向周仓道,“请将军把此人抬回大帐,妾身想看看他身上的伤势。”
周仓迟疑道:“夫人,你远来漠北身体疲乏,末将看还是算了吧。”
“不。”刘妍淡淡一笑,说道,“家师常对妾身言,医者的天职便是治病救人,又岂能见死不救呢?”
“好吧。”周仓无奈,向身后的亲兵道,“把这病鬼抬回大帐去。”
邺城,地牢。
牢迈的老头端着一壶酒、几样小菜来到地牢深处,将洒菜在田丰面前一样样地摆好,叹息了一声说道:“军师,今天可是大年三十啊(195年除夕),小人别的忙也帮不上,只能备下这点酒菜,算是替您过年了。”
田丰欣然道:“有劳了。”
“吃吧,快吃吧。”
牢头神情黯然地说道,心里却想着这也许是你的最后一顿了。
田丰灌了口热酒,觉得肚中舒不少,问牢头道:“牢头,你可是觉得本军师已经命不久了,是也不是?”
“唉。”
牢头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田丰呵呵一笑,摇头说道:“你放心,本军师命不该绝,要不了几天就该出狱了。”
“军师,这次你把大将军气得不轻啊。”牢头道,“像您这么睿智的军师,不可能不清楚大将军的性格,大将军就喜欢听些恭维的话,像逢纪、审配之流,不就是靠着奉迎拍马才获得大将军信任吗?军师您就不该说些大将军不爱听的话惹他生气。”
“主公的性格,丰如何不知?可有些话不能不说啊!”田丰喟然道,“马屠夫他就是一头狼啊!三年前二十三路联军共伐马跃,马屠夫损兵折将、元气大伤,那时候是击灭马屠夫的最佳良机,可主公却优柔寡断、错失良机!”
“现在马屠夫爪坚牙利,羽翼丰满,实不亦轻易招惹呀!现在的策略应该是留下张济作为与马屠夫之间的战略缓冲,同时与马屠夫达成某种默契,尽量避免过早地与马屠夫集团决裂,进而为其牵制!”
“然后谴大将置壶关、雁门、幽州险要,趁着马屠夫正在休养生息,无法大动干戈的良机,集结大军南下中原,消灭曹操、吕布、刘表、孙坚等割据一方的军阀,吞并兖、豫、徐、荆、扬诸州!”
“最后,再倾九州之力与马屠夫决一死战,天下……乃可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