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稽落山,左部万户老营。
周仓目光灼灼地掠过麾下三十六部千户,厉声道:“刚刚接到主公的军令,让漠北三部万户集结大军南下代郡、上谷以策应并州战场,这既然是主公的军令那就没什么好讨论的了,大伙返回营地之后立刻召集军队,再准备两个月的干粮,十日之内赶到老营集结,但有延误者~~斩!”
“可是将军,这严冬尚未过去,各部的口粮已经所剩无几,眼下正盼着关中、河套的商队能够早些把粮食运来漠北以解燃眉之急,又哪里凑得齐两个月的干粮?”有千户质疑道,“而且就算勉强凑齐了两个月的干粮又有什么用?”
“从稽落山老营到上谷、代郡不远千里,打个来回就得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差不多刚到并州就得往回走了,又能帮上什么忙?”
周仓冷冷地瞪了那千户一眼,沉声道:“这就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你要做的就是执行军令,仅此而已。”
“遵命!”
话说到这份上,那千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立刻挺直了胸膛轰然应诺。
十日之后,各部千户各自率领部属前来老营汇聚。一时间稽落山老营周围毡包密布、马嘶人沸,到了夜晚,漆黑一片的草原上升起了堆堆篝火,早已经习惯了大漠生活的将士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就像过节一般煞是热闹。
马征头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草原夜色,兴奋得到处乱钻。
可无论马征跑到哪里,他的身后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就是马征从雪地里刨出来的落魄年轻人,后经刘妍精心救治总算治好了箭疮,不过两年旧伤积郁的腐毒却需长时间的药石治疗才能彻底痊愈。
不过遗憾的是这年轻人竟然是个哑巴,因为无法开口说话,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平时就以哑巴相称。
次日,周仓便率领大军踏上了征途。
大军离开之后,喧嚣热闹的稽落山老营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这一次左部万户可以说是倾巢出动,除了留守老营的三千铁卫,所有成年男子都出征了,偌大的营地里就剩下了女人和五岁以下的孩子(五岁以上的孩子全去了河套大营集训)。
这天早上,马征非吵着要去稽落山上打猎,许绍无奈只得答应,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许绍还是召集了三百铁卫随同前往。马征毕竟是主公的长子,安危非同小可,刘妍临返回河套之前也再三叮嘱许绍,一定要保护好马征的安全,许绍当然不敢有任何马虎。
虽然许绍慎之又慎,可到了山中之后还是出状况了。
周仓派兵追剿了整整一个冬天的马贼,这会突然出现了,足足六百多骑马贼,聚集成黑压压一片,就像一群饥饿的野狼阴森森地守侯在狩猎队前往山中的必经之路上。山中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许绍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对面马贼发出的喘息声。
“该死的!”许绍咬牙切齿道,“又是这伙马贼!”
许绍正欲策马上前时,一只大手重重地搭上了他的肩膀,许绍使劲一挣却纹丝不动,那大手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牢牢地压在他的肩上,令他动弹不得,有些震惊地回过头来,许绍发现伸手按住他的竟是哑巴。
“哑巴你找死?”许绍大怒道,“还不松手!?”
哑巴的伤势显然还未全好,脸色仍然显得有些苍白,只不过一对黑眸却已经恢复了神采,就像两盏明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冷焰。
“保护好公子!”哑巴突然松手,冷冷地喝道,“这伙马贼由某来应付!”
“驾!”
说罢,哑巴狠狠地一勒马缰,策马疾驰而去。
凄厉的嚎叫声中,数十骑马贼从对面飞奔而出,迎向了哑巴。
“呃,你能说话,不是哑巴?”许绍先是愕然,待哑巴策马去远了才勃然大怒道:“操,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倏忽之间,哑巴已经与飞奔而前的马贼相距不足百步!
就在这个时候,让许绍胆战心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哑巴双腿勒紧马腹,整个人从马背上直立起来,角弓挽处,五枝锋利的狼牙箭犹如流星赶月般疾射而出,迎面冲来的马贼应声倒下了五骑!
尤其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五名马贼皆是咽喉中箭,一箭毙命!
许绍及身后的铁卫见了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瞧得竟是痴了!
“好箭法!”年幼的马征却是兴奋得小脸通红,大喊道,“射死这些马贼!”
若说凉军中最擅射之士,莫过于乌桓人句突,句突力能挽五石弓,一次能同时射出四枝箭,分别命中不同的目标,可哑巴却一次能射出五箭,并且精确地射中马贼的咽喉,这箭术,简直就是神乎其技了!
然而,更令许绍及漠北将士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马蹄翻腾,哑巴轻易避过了马贼队迎面射来的乱箭,然后又是五箭射出,又有五骑马贼翻身落马、同样一箭毙命!这时候哑巴距离剩下的二十余骑马贼已经不足十步,哑巴仰天轻啸一声,绰弓回鞘,鞍后的铁枪已经来到了手中。
倏忽之间,森森寒光映寒了寂寂空山,哑巴铁枪所过去,蜂拥而前的二十余骑马贼如波分浪裂、纷纷倒毙马下,竟没人能挡他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