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需要耐心,但不是消极。张本民提前拜访了胡华气,将马道成操作的老机械厂地块一事讲了下,并表明马上就会举报到信访办,希望能关照一下。胡华气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会尽全力暗中相助,但他没有保证一定能促成,毕竟社会关系错综复杂,阻力和压力可能会层出不穷。
张本民知道这不是胡华气为不出力找理由,更不是推辞,有些人说话的风格就是如此,不把话说满,或许这就是成熟的标志之一,做事周全、稳当。一定程度上说,这才令人放心,那些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人,反而还不一定靠谱。
与胡华气告辞后,张本民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来自上层的呼应,只是在下面举报,极有可能是泥牛入海。而现在是不同了,只管等着何部伟行动即可。
何部伟自然是抓紧的,两天后就带着材料去了市信访办。接下来不用说,信访办很重视,很快就转办到了市国土局。
姚西升在得到消息后马上就打电话告诉了张本民,说国土局很重视,第一时间就知会成道地产公司,估计马道成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张本民大喜,既然如此,干脆就给马道成来个火上浇油——对马仕的第二波、也是最后一波行动,应该着手了。
再次来到马仕的小院,张本民感到了不同的气息,悲伤中带着绝望,那些绕墙的藤花,还有枝叶、青苔以及古香古色的桌凳,也没了那股雅士之气。
“老畜生,看来这些日子你过得不怎么好啊。”张本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那会让马仕更加痛苦。
“好?你把我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朝绝路上逼,我还能怎么过得好?”马仕很颓废,唉声叹气,“其实,就算你不逼,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法过得好,随便将就下得了,毕竟也没了几年活头。”
“不要抖落那副可怜样,没用的。”张本民摇头晃脑地抽着烟,“对了,上次敲破了你的头壳,你没跟马道成诉诉苦?”
“……”马仕低下了头,“老不中用了,不想给孩子添麻烦。”
“哦,这么说,你还真没什么用了。”张本民道,“好吧,既然你想成全马道成,那你自己就准备好上路吧。”
马仕慢慢站起来,打开一个箱子,“这里差不多有一百万,是我全部的家当,你看,不能多少补偿你一点吗?”
“异想天开。”张本民冷笑一声,“既然你不同意上次咱们说过的事情,那就别怪我对马道成动手了。当然,你也可以认为马道成比我厉害,我根本伤不了他的一丝毫毛。”
“不是,我不是要否定上次商议过的事情,只是想弥补一下过错而已。”
“最大的弥补就是以命换命,你不用再说其他了。”张本民道,“告诉你,现在马道成正在老机械厂地块上搞房地产开发,但那块地是有问题的,我正在想办法让市里收回地块,让他无地可用。想必,你应该也得到点消息了吧,马道成没向你求援?看有无关系可用?”
“我……我知道。”马仕嘴唇哆嗦着,“我知道的。”
“等着吧,这才刚开始,还有很多好戏你等着慢慢看吧。”张本民道,“别的不能保证什么,只能保证你会很痛心。”
“好了,别说了,我认。”马仕掏出了一瓶安眠药,“今晚就吃。”
“你不能死得那么安坦。”张本民道,“这会儿我改变主意了,不想让你寿终正寝,你得到外面去死,做个孤魂野鬼。”
“你……”
“我什么?说话不算话么?没错,对你这样的人也没必要讲什么信用。”
“你难道就不怕我作死一搏?”
“你搏不了,因为我随时都能取你狗命,然后把现场做成意外。”张本民道,“你可能还不了解我,凡是加害过我家人的,我都会索取他们的小命,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几个被解决了,所以说我在这方面还算有经验,弄死你这个老狗很容易。”
“手上沾了人命,你能心安?”
“习惯成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混过黑社会,挖过黑煤矿,也坐过牢,甚至还被判过死刑,都挺过来了,而且每个环节似乎都为民除过害。”张本民道,“别以为我在吹嘘,说点跟马道成相关的,沈时龙你应该知道吧,在兴宁道上也算是有些名气的,他有恩于我。不过还没捞到报答,马道成就买通了他的贴身保镖戴力强,勒死了他。我一生气,就把戴力强送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些事儿,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此刻,马仕阴沉的老眼已没了戾气,本已佝偻的身架更加萎缩,他一屁股瘫坐在沙发里,“看来,真的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半点都没有,而且我也没工夫跟你耗着。”张本民道,“不过,从年龄上看你是长者,我会给你一定的尊重。”
“直接说,你想让我怎么个死法?”
“按照来之前的计划,我会在夜里把你带到公园一角,找棵树吊死你。那样,等早上晨练的人发现时,你已凉透僵硬。”张本民道,“但这会儿想法又变了,还是仁慈一些积点德,可以让你死在家里。”
“好吧,我现在就吃。”马仕拧开了瓶盖,“这一瓶下去,就不会再醒了。”
“药是真的吧?”
“这,还能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