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着他手中的剑。
张瑜垂睫,突然说:“我明白了。”
他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少年眸底蕴着水光,突然抬起袖子擦了擦快要滴出来的泪,随后他用力地握紧手中的剑,咬紧牙关强撑着,看向兄长,“她在哪。”
“你可以等她回来。”
“不好。”
少年眼尾薄红,睫毛在风中轻颤,像是强忍着什么。
“我现在就要见她,谁都别想拦我。”
他没有说见她干什么,是去保护她,还是将这一切问个清楚、彻底了断、发泄怒火?
江湖侠客,从来就是快意恩仇,眼里揉不得一点点沙子,张瑜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过,他讨厌当今皇帝,皇帝养出了这么多贪官污吏,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曾说过,他不喜欢别人骗他,行走江湖所遇到的居心叵测之人,早就被他给杀了。
可那人如果是七娘呢?
张瑜不在乎会不会因冲撞皇帝而获罪,他就是一定要见她。
于是,天边太阳初升时,这感情纯粹炽烈的少年骑着马,一路朝着南苑的方向飞奔而去。
近十月的晨风还捎着料峭寒意,少年身下的马蹄扬起一片烟尘,衣袂和高束的乌发在风中飒然飘摇,脸颊上还沾染着厮杀后残留的血迹,然而他的眼睛太过漂亮清澈,比天边的太阳还要灼热而刚烈,好像要将自己直接燃烧起来。
就这样,寻常人路上至少要走一日的路程,他却只用了大半日,正好赶上了南苑生变。
他也终于见到了她。
他来得很巧,正好看到她在危险中,谢安韫在和她对峙。
此时此刻,谢安韫看到这少年出现,好像很得意,他设计了这一切,笃定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容忍被利用,就像他刚知道张瑜的存在一样,张瑜那么讨她喜欢,他又能容忍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吗?
不能吧。
否则他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谢安韫已经心生杀意,那他不妨让这一切更乱一些,他用一种近乎落井下石的语气说:“你还不知道吧,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张瑾之所以一直瞒着你,根本就是因为他自己喜欢女帝,你说他怎么能向你开口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比你亲密多了。”
张瑜没有说话。
他一手握着弓箭,望着七娘。
她也望着他。
姜青姝一边很恼谢安韫在拱火,一边又感到极为沮丧,她真的没有想到,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现在,阿奚会出现。
如果现在没有别人,她甚至可以亲自向他道歉,可是她现在是皇帝,她不能。
她的手攥得失去知觉,表情努力在镇定。
阿奚现在不会乱来的,以她对他的了解,她信他不会。
就在此时,她看到少年骤然抬起弓,箭搭在弓弦上,锋利的箭尖对准她。
三棱铁镞,寒光四溅。
她心底骤然泛冷。
耳边传来谢安韫失控的笑声:“哈哈哈哈,就是这样,恨她吧,她利用了所有人,她接近你,无非是因为你是张瑾的弟弟,她和君后都有了孩子,你以为你算什么?”
姜青姝脸色发白,却依然不避不让,静静地望着阿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