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明跟乔沛林在庭院里扭打成一团,我想上去劝架,两人异口同声喊了句,“滚开!”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这时阿姨出来了,她握住我冰冷的手,将手里厚实的披风盖在我的肩上。
谭思思一出门,见到这样的情况,不由得万分紧张,“沛林,修明,你们别打了!”
但她这声音里过于柔和,就算是劝架也显得力不从心。
被摁在地上的乔沛林疼得龇牙咧嘴,“裴修明,你他妈的来真的?要不是看思思舍不得你,你以为我会手软?”
裴秀明闷呼一声,接下了他的拳头,他特有的欠揍的嗓音在冷风中显得淡漠疏离,“明明就打不过我,还要逞强,我便如你所愿。”
接着又是一顿天马流星拳,两人不分伯仲,皆有挂彩。
趁着两人对峙,我兴致寥寥地打了个哈欠,“打够了没?打够了我回屋里去了,冷。”
谭思思看我这样,简直气急,连忙去搀住裴秀明,紧张地问,“修明,你怎么样了?”
裴秀明的眼眸却是冷得淬出冰来,他错开了谭思思走到我面前,揽住我的腰,“知道冷还不早些回房间休息?我送你上去。”
深色的西装虽然有些皱,但好歹质量过硬,并没有损毁。他挺拔的身躯只需立在我旁边,我就有种非常强烈的安全感。我身子一僵,不知道裴修明这是演的哪一出。但无论他演哪一出我都是要配合的,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牵过我的手,在乔沛林跟谭思思的注视下,慢慢地将我送上了楼。每上升一个台阶,我都紧张得不得了。如果谭思思的眼神是刀,我已经被捅得稀巴烂。
裴修明当然知道我的紧张,因为室内这么温暖,我的手却情不自禁地剧烈颤抖。
进了房间,我一刻也不想等了,焦急地问,“裴修明,我们该怎么办?”
回答我的,是他怀里清新的薄荷香气。有时候我想,这薄荷香气有多浓烈,就说明之前他抽过多少的烟,因为尽管这口香糖再有效,还是没有办法百分之百地祛除残留在唇齿间的烟味。他就这样抱着我,让我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与坚固。
“现在才知道用‘我们’还不算太晚。你乖乖睡觉,剩下的交给我。”
他将我拦腰抱了起来,很稳很稳地放在床上,然后在我额上温柔地印上一吻,“浪浪,乖乖在床上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我拉住他的手,欲言又止,“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能够提早解决的问题,一定要提早解决。小洞不补大洞受苦,一时的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现在下去跟她坦白,如果她愿意接受你,愿意接受我们的孩子,那最好;如果她不愿意,我们这里也不会欢迎她。”
四目交融的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裴修明心里是有我的,至少在我这么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会愿意去跟谭思思和解。
主卧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我望着天花板,根本听不到他们在楼下说些什么。
阿姨忽然推开门进来,“周小姐,我就知道你没睡,裴先生让我过来看看你,要是你睡不着的话,我就陪你聊聊天。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们聊一会也会散的。”
我还是有些紧张,“谭小姐说什么了没?她是不是不肯依,让裴修明把我赶出去?”
阿姨过来扶住我,我坐在床上,靠着颇具弹性的真皮靠背。她担忧地看着我,“周小姐你现在怀着孩子,一定要注意心情调节,如果你总是不开心,宝宝也会不开心的,因为宝宝的情绪跟母亲是相连通的。你要相信裴先生,我看他这样的年轻人很有魄力,既然决定了一件事就会坚持到底,相信他对你也是一样。”
我将被子往身上多盖了一些,外面那种刺骨的寒意好似还在身上,久久挥散不去。
“裴修明愿意,那也要谭思思妥协啊。”我叹了口气,看不清前路。
“你别担心,我刚从楼下上来。我听见谭小姐说她不在乎你给先生生孩子,只要如期举行婚礼。唉,这位谭小姐也是爱裴先生爱得很。”
其实这话从谭思思嘴里说出来我一点也不惊讶,她是懂人情、明事理的女人,自然知道以裴修明为重。我之前看过一期专访,她面对着镜头天天地说,“我从七岁起,就决定了这辈子要嫁给他。所以我不断地努力,想跟他更接近,他去留学,我也去留学,他去硅谷,我也去硅谷。终于,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想我们还会一起度过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或许这辈子我都会为他而活,可是我一点不后悔,相反,正是因为对他的爱,才让我觉得这短短的一辈子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多么直白感人的表白!
我越是知道她爱他爱得深重,内心就越矛盾。
或许,生下这个孩子,我就会从他们的世界消失吧。孩子跟着裴修明,应该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至少衣食无忧。而谭思思或许会因为孩子是裴修明的缘故,对她善意一些。
腹部又传来一阵骚动,看来小家伙是在抗议。
她是我的宝贝。我怎么忍心,将她送给别人抚养?我苦笑了一声,“阿姨,哪个做妻子的会容得下别的女人给自己的丈夫生的孩子?我不是不相信谭思思,而是不相信爱到疯魔的女人。”
阿姨叹了口气,“感情的事,有什么对错呢。但我还是觉得先生对您是真的好,他平时很忙的,基本上到很晚还要开视频会议。今天一天,他赶回来两次。我听陆秘书讲,先生每分钟都能净赚很多钱的。”
我哑然失笑,“没那么夸张吧,陆青也是新来的秘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