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论是古筝还是裴修明,我都是真心喜欢的,但他们的共同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我要不起。小时候,妈妈打我,是因为我不懂事;而今天,妈妈用衣架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身上,这是她在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法教自己的女儿如何做个好女人。
我知道她心里定舍不得打我,但终究是下了一回狠手。
背上跟手臂上都火辣辣的疼,每一处伤口都皮开肉绽。而她一丝停歇的意思都没有,非要打到我跪地求饶为止。
但我一点也不想求饶,我觉得我没错。
梁文骏吓得扑在我身上,说,“阿姨,您消消气,别打了。”
而我妈握着衣架的手还不解气,哽咽着问,“小洁,那你告诉妈妈,知道错了吗?”
我两眼发昏,不由得摇了摇头,但见她泪眼婆娑伤心欲绝的模样,连忙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像小时候那样,怯懦着嘴唇说,“妈,我知道错了。”
“说,哪里错了。”
“我不该上了裴总的车,不该被他轻薄。”我闭上眼睛死撑。
“还有呢?”妈妈很明显对我这答案很不满意,她拉开梁文骏,“丫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妈……”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我抬起迷蒙的双眼看着她,她的眼角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头发若是没有染发剂早已花白。
我是真的不想惹她生气,但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可能说实话?
我跪在地上,全身瘫软到无力。身上的针织罩衣黏在皮肤上感觉特别难受,我挺直了腰板想将罩衣先解开,但又害怕我妈不解气,继续打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穿着这件罩衣,多少有个缓冲的作用。
“阿姨何必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这么狠?我从楼下都听到了,恐怕住在这里的那些员工也都听到了吧。”裴修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的语气淡淡的,凉凉的,听不出来一丝情绪,既不像是要护我,也不像是来劝架的,但隐隐有些警告的味道。
毛欣刚刚一直看着我被打,几乎要吓傻了,但她这下子明白开门让裴修明进来的举动是对的。
我妈见是事情的始作俑者来了,手里的衣架明显的一停,毛欣趁机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压低了声音问了句,“你还好吗?”
我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点了点头,小声回答她,“还好。”肩上手臂上每一块皮肤都火辣辣地疼,胸口的吻痕还赫然在目,像是极大的讽刺。
毛欣叹了口气,找了件衣服过来给我披上,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我妈看到裴修明,也不客气,“裴总,您是小洁的顶头上司,我相信您能够做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肯定有您的过人之处。您对我们家有大恩,因为您帮小洁的继父还了赌债,这些,我们母女俩都非常感激你。但是您要知道,我们家人穷志不穷,小洁从小到大都是好学上进的好孩子,我不希望她因为认识了你,就走偏了人生的路。欠你的钱,我们母女俩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还上。小洁不可能做第三者的,还请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家小洁。”
裴修明冷冷地看着我妈,目光掠过她手上的衣架,说,“阿姨您有什么事尽管跟我开口,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尽管对我提出来,对小洁做了那样的事情,我会尽力弥补。现在,我是来登门道歉的。”
我妈擦干眼泪,冷冷地问,“这就是你登门道歉的态度?”
“阿姨想要哪方面的补偿?经济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我都可以考虑,只要你别再为难小洁。”
“你以为阿姨是为了你的破钱吗?”梁文骏看着裴修明,眼里满是怒气,“裴修明,今天我就要替阿姨揍你!”
裴修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资格替阿姨揍我?我貌似欺负的是小洁,没有欺负你吧。”
即使在寝室的小客厅,裴修明看起来还是玉树临风,虽然他此刻可以看做是在替我解围,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太欠扁了。我很担心他这样做只会让矛盾激化,反正我妈打都打了,现在应该消气了,裴修明一来,又轻易点燃了她的火气。
“我不过是在管教自己的女儿,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瞎搀和。小洁,你说是不是?”我妈提着衣架子走到我身边,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点了点头。
我妈生了我,养我到这么大,我就算是挨了这顿揍也是赚了。
“小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不跟我走?”裴修明看着我,选择无视我妈跟梁文骏。
“裴总,您在生意场上生杀予夺也就算了,小洁她不是战利品,也不是裴氏的附属物,你凭什么要她一个小姑娘月黑风高地跟你走?”梁文骏瞪着裴修明。
“这个不用你操心。”裴修明看着梁文骏,“我让她走自然有我的理由。”
“好,我跟你走。”我咬了咬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今天再不跟他走,以后可能就跟他越来越远了吧。刚刚我被妈妈打得全身是伤的时候,我没有觉得悲伤,觉得妈妈打得对,却没有把我给打醒。我感觉全身疼得像是要散架的时候,感觉万念俱灰的时候,内心里竟然想着,谁让你爱的是裴修明呢?
这一点,分外明朗。
像刺破黑暗的第一道曙光,照亮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