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匮一下子握住了那枚白棋。他坐如磐石,古井不波地问:“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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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棋里的声音道:“我和左丘吾的这一局,已经下了很多年。是断断续续地进行,他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落一步子——如果你们跟左丘吾认真聊过,不会留出这一刻钟来给我。”
“听起来像是在说,一刻钟的时间,就够你找到离开历史坟场,降临此间的路。”
剧匮只是一句玩笑,或者说一句试探。
盖因“历史坟场”,是所有精彩故事的坟墓。哪怕传奇的篇章陷落其中,也终将被时间遗忘。
如果说万界荒墓是空间的老坟山,“历史坟场”就是时间的乱葬岗。
古往今来不幸路过历史坟场的强者,不知多少埋葬在其中,也成为腐朽时光的一部分。想要从那里全身而退,几乎不存在可能。更不可能这样简单!
但黑棋里的声音却说:“……是啊。”
此声鸣于棋内,是幽幽的叹:“我已经……看到路了。”
这简直惊悚!
相当简单的一方石质棋桌,此刻竟有宇宙的玄秘。棋桌上的每一颗棋子,都是宇宙的星辰,体现为茫茫虚空里的不同世界。
“是吗?”剧匮骤然把那颗白棋按下去了!骤然电芒经天,一时穿透凉亭,乱舞高空,在这夺目的璨芒里,他按子在棋盘,也像是把咆哮不定的雷光,按进了棋盘所联系的那个时空!
滋滋滋——
电光如狂蛇乱舞,整座湖心亭,仿佛一轮忽明忽暗的皎月。
剧匮按棋的那根手指头,是一座坚不可摧的法碑。
此刻电光闪耀,指上的确有法的体现,法的文字——
“天可刑,地受法,人须在规矩之间!”
以【法碑指】,按【天刑雷】,剧匮至此才真正展现一位法家真君的强大和巍峨。
他是当代法家年轻一辈的代表人物,虽然已经并不年轻。
他是命占绝唱余北斗的旧相识。不说朋友,因为真正的法家修士没有朋友。
这一路走来,只是定规矩,做判断。
教条的人生,呆板地过活,如他自己所说——“守些笨规矩。”
但这就是法家修士的路。或者说,是他这一类“矩法派”修士的路。
纵观整个勤苦书院事件,事情的真相还未完全浮出水面。
已知的情报是——勤苦书院的确变成了史书,左丘吾存在于这部史书的每一页,崔一更是被左丘吾所封印。有一个人受阻于棋盘对面,疑似司马衡。
而斗昭一刀圈走了左丘吾,几人一番大战,几乎打穿了整部史书。
在杜绝了左丘吾干扰的情况下,苍瞑以毁灭之神像,神降诸世,仍未能找到钟玄胤的踪影!
钟玄胤或许已经死了,他写给剧匮的就是人生最后一封信。
但他如果还活着……
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无论是帮左丘吾还是帮司马衡,都有可能导致钟玄胤的死。
更不用说眼下这一局,还有书山的影子。
太虚阁全员到场,不必选边站。他们自己是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