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下:“活佛真有法力?”
沈西坡眼皮跳动,“马队三十四人,有我一个。”
何安下:“……中统高官在,我一介平民,怎么好出现?”
沈西坡一脸怪笑,“你现在的身份是彭家入赘女婿,如果和中统高官做了修法同志,彭家便有了保障。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何安下:“我……”
沈西坡:“何先生,你早不是平民百姓。入定十天、引来武当剑仙——凭这两件事,你早就是奇人。佛传法,天魔精怪也会捧场的。”
我已是天魔精怪?
受灌顶的人中,有京剧武生泰斗黄天魁、山水画大师段宝盈、著名学者牛多沉、《太平洋》报主编郭海民、银行家刘路仁……共有二十三人,杭州名流近乎聚齐。
凶宅二楼布置成佛堂,供桌上点了十五盏油灯,灯架黄灿灿的竟是金铸。供桌后的墙上挂一幅高三米宽两米的绢画,是个圆形图案,花开一般,自中心向外繁衍,变出三角、方块、半圆诸形,变出赤、橙、黄、绿诸色。
绢画下横着张罗汉大床,床面摆一扇木椅背,铺黄色坐垫,为活佛说法的法座。六位喇嘛坐于床下地面,摇铜铃,念诵长长祈祷文,语调怪音,不像发自喉咙,似发自肚腹。
铜铃骤响,喇嘛念诵停止。有人小声说:“时辰已到,我们该请佛爷了。”
站出两人,去了里屋。过一会儿,两人出来,小声道:“佛爷只是摇头。”有人答:“唉,请喇嘛再念一遍,我们等。”
祈祷文念完,又去里屋请。一会儿请的人出来,说:“佛爷吼了句多事,赶我俩出来了。”有人答:“啊!我们还需等,请喇嘛再念经。”
半个时辰后,第三次请,终于请出了活佛。
何安下仰望,见罕拿身高过了两米,紫铜色一张大脸,瞪着双牛眼。他在青海政变时被打伤,腿部落下残疾,左右手老鹰抓小鸡般撑着两个小喇嘛的脖梗走路,更显得体量巨大,天神一般。
候场的人纷纷跪倒。
罕拿坐上床,猛拍椅背,“啪”的一声脆响,以生硬的汉语说:“我即是佛!一切不管!”
说罢,招呼两小喇嘛搀他起身,竟是说法完毕,要离去了。
一个人忙跑过去,跪在床下,“佛爷说法高超,只是我等鲁钝,实在无法领悟,请您还是说些较低的法。”连磕三个响头。
罕拿厌恶地喝一声,响如滚雷,向左边小喇嘛挥手,小喇嘛从怀里掏出把草梗,放于供桌上,宣布:“依次跪到床下。”
有人惊喜,“这是要给咱们灌顶了!”众人排列整齐,依次跪在床下。罕拿拣一根草梗,挥手插人头顶。
草梗细,小臂长,在人头顶立得挺直。何安下思量,难道活佛竟是以法力,将草梗插进头骨?
等何安下跪在床前,看到草梗一端有天生凹孔,如通下水道的拔子,在头皮上用力一按,压去凹孔内的空气,便生吸力。
众人头上安草后,重新站好,小喇嘛嘱咐要两手合十,闭目听咒。罕拿一声长吟,开始诵咒,足念了半时辰。何安下感到有种牛乳粘稠、冰雪清凉的液体自草梗里灌下,渗入脑中。
越爱越舒服惬意,罕拿活佛猛然大喝:“呸!”众人惊得睁了眼,刹时断了生理反应,神志前所未有的明朗。
小喇嘛将众人头上的草梗取了,罕拿开示:“草名为吉祥草,今日后,你们行路入门,都要按照头顶上实有这根草的高度,低头弯腰。”
一人叫道:“请活佛传授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