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极了,也恨极了。
那天,当她得知袁吴氏来了南岳,就已预感不妙。她火急火燎地赶到义隆借住的寺庙院落时,为时已晚。
她看到袁吴氏被两个禁卫一左一右地挟肩拖行。袁吴氏抬眸剜向她的目光,怨毒至极,只一眼就叫她不寒而栗。
而袁吴氏接着爆发的狂笑,更叫她感觉到灭顶之灾。
“哈哈哈,小贱人,你以为杀了我们,你就能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弑父弑兄弑妹,和那个老贱人一样蛇蝎心肠!天不收你,我来收你,哈哈哈哈!”
她一路疾奔,在被禁卫拦在那道门外时,她又听到一阵狂笑。
是隆哥哥。
不,不是。隆哥哥素来从容不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又怎会笑得如此癫狂绝望?
可是,当她不惜屈尊降贵,求着茂泰进屋通传时,隔着房门都听到低沉的怒吼。
“叫她滚!滚得远远的,今生都不得再出现在朕眼前!”
那刻,齐妫近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可一个时辰后,圣驾居然启程回京。而她竟然和袁五妹一样,被抛在南岳山上。
这叫她如何甘心?
她不得不再次屈尊降贵,求着那个阴阳怪气的婢女,带她骑马一路追出几十里。可换来的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幽禁口谕,和这座冥府一般的囚牢。
那个午后,她被禁卫甩在官道旁那刻,是她到南岳后头一回吐血。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能被治好的,那刻,才绝望地知道她今生都好不了了。
她匍匐在泥泞的路边,仰头绝望地望着扬尘而去的车銮。她清晰地感觉到浓稠的血液正一口一口顺着唇角渗出,滑落下巴,渗入领口,带着绝望的毒液,一路蜿蜒到她的心口。
那种吞噬心扉的绝望,在此后的每一天都在啃噬着她。
眼下,她又大口大口地呕血了,甚至比那个午后呕得还要汹涌。
她匍匐在灰蒙蒙的地板上,强忍着满口的血腥,仰头望向门口。
夜幕下,借着微弱的月光,那个阴阳怪气的婢女像个修罗,正恶狠狠地瞪视着她。
齐妫只觉得心口越发血气翻涌。她强撑着想要爬起,双肘却虚脱般扑了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宫动手?恶——奴——”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秋婵,即便她再落魄,也轮不到这个贱婢看笑话。
秋婵背着月光,冷笑出声,边说边走近她:“我算什么?我再是个奴才,那也是奉命来看管你的奴才。”她俯身,狠狠掐住齐妫的下巴,嫌弃地瞥一眼下巴的血污,冷哼道,“本宫?你还以为你是在宫里当娘娘?”
她手下的力道狠厉了几分,掐得齐妫忍不住嗯嗯闷哼出声。
“我劝你还是安分点。”秋婵此时已全然不是宫婢做派,倒恢复了绝命崖杀手的本色,“若再哭哭啼啼,吵吵闹闹,就休怪我——”
“呸!”齐妫强忍着痛意,冲秋婵脸上呸了一口血污。
秋婵顺势卡住她的喉咙,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污,边拖拽着她出屋。
“呃——松——开——”齐妫像一条被人卡住喉咙的落水狗,双手无措地抓挠着秋婵的手,整个人却被拽着一路拖行。
身子被拖着跌落下门槛那刻,齐妫只觉得不仅是脖子快断了,肋骨怕也断了,口里翻涌的血气越来越汹涌,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她仿佛看到死神在招手。
“放——”她绝望地呼救,可声音却被淹没在嗓子眼。心口残留的那口气眼看就要断了,她只觉得眼睑重若千钧,越来越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