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地,秦君避开了他的目光,等想要再回看时,却再也无法捕捉到对方的视线。
虽然近在咫尺,偏偏难以和对方目光相触,心里却察觉到自己被他看得通通透透,一览无遗。就像自己只是瓦罐里的一只蟋蟀,对方则是饲养,观察,操控的主人,双方置身在迥然不同的天地层面。
这种古怪的景象,和顾惜情在原始宫时的出手倒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玄妙扑朔。
秦君禁不住狐疑起来,陆空清的法术莫非和轩辕门有关系?
“说起来,还要多谢前辈当日雪中送炭之恩。”秦君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多了一分过去没有的冷冽。
如果没有那团护住心脉的精气。生气至今还在冬眠。同时也隐约感到,正是今天这团精气的异动,引来了陆空清。这种将精气植入别人体内,还能随时随地感应到的本事,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不必谢,你也不是什么热血报恩的凡夫俗子。”陆空清淡淡的说道,神色冷漠。气宇清幽,言语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秦君微微一楞,随即说道:“小子虽然不是以德报怨的大善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陆空清漠然说道:“你若这么想,那是你蠢。求道之人,理当百无禁忌。而且以你的聪明,说这些客套话不显得虚伪吗?”
沉吟了一下,秦君洒然一笑:“不错,是我过于矫情了。前辈当日赠我精气,其实动机不纯,应该是把我当作了求道路途中的试验品,又或是想为赵峥设置一些障碍。既然如此,我当然没必要感激前辈。”
陆空清脸上漏出一丝赞赏之色:“你明白就好,我也从来不在乎世情礼节这一套东西。”
秦君沉吟说道:“不知前辈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地?”对这样的人,直来直去才是明智之举。
陆空清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会。道:“不简单,你居然迈入了寻道的道境。嗯,应该是破而后立吧?”
秦君点点头:“前辈法眼如炬,我虽然法力全失,道境反而提升了。”
“你臻至寻道之境,法力进入阴阳之境指日可待。如此说来。赵峥反倒成全了你?”陆空清沉思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秦君苦笑了一下:“达到寻道又怎么样?没有琵琶骨的人,怎么可能再进入阴阳之境呢?”
“所以这才有趣。眼看一个毫无希望的废人,却忽然绝处逢生,提升了道境。这其中的得失,气运,天理,值得我好好揣摩一番。不然地话,我为何要浪费苦修得来的精气助你?你我又没什么关系。”陆空清口气轻描淡写,透出一种骨子里的冷酷无情。
他沉吟了片刻,继续道:“既然上苍给了你一线希望。我少不得也要助上一臂之力。以观后效。这么一来,你和赵峥之间想必更热闹。更有意思了。”
秦君蓦然一凛,他显然为自己和赵峥相斗加油添火,来验证天道的奥义,却说得天经地义一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好在摆明了是双方互相利用,也省得自己装模作样的客套。
秦君急忙问道:“前辈要如何助我?难道有什么恢复法力的好法子?”
陆空清断然摇了摇头:“没有办法,琵琶骨被毁的人是不可能再修炼的。除非你肉胎重生,但那怎么可能呢?”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也许有一些传说中的至宝,可以让人血肉重生。”
秦君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只听陆空清接着说道:“赵峥之所以囚禁你而不杀你,实则是一场以本心挑战天意的决战。他要看看,一个被他灭绝了所有机会的人,又如何能够在天意的帮助下死灰复燃。”他微微一笑:“若是你能奇迹般的复原,赵峥将会大受打击,到时你们再次较量的话,你便占据了足够地优势。”
沉吟了一下,秦君摇了摇头:“即使我恢复了,赵峥也不见得会意气消沉,说不定愈发激起了他的斗志。”
“你倒是了解他。”陆空清沉思了一会,说道:“说得没错。如果你并非天定天主,赵峥兴许会受些打击。但你代表了天意,他又怎肯服软?只会越挫越勇。因为你的存在,阻碍了他的道啊。”
“依前辈所见,天意究竟如何呢?我丧失了法力,又不能复原,岂非毫无击败赵峥的希望?”
“一个人如果了解自己的命运,还有什么意思?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寄希望于上苍天意。再说了,何谓天意?你无需将它神话。对我而言。天意只是天地运行的规律。你身为天定天主,自然成为规律中的一部分。赵峥想要逆天而行,便要破坏这一部分规律,取而代之,甚至要自行制定规律。因此你二人的争斗,显示了规律变化的玄奥。”
秦君心头一震:“天地运行地规律?前辈可以说得详细一些吗?”心里隐隐察觉,陆空清所说的东西已经涉及了入微的领域。这是自己来说大好的求教机会。否则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陆空清望了秦君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人生存于天地,而天地因人而变迁。万物的本质是改变,但是也是轮回,是规律。盛极而衰,衰极而盛。所有的东西达到了一个顶点的时候,也就是轮回的开始。”
“这片天地因人的改变有了这些繁华的宫殿,可也是在不知不觉毁灭天地的本源。人类不断的进步,天地破坏的也就越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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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这里秦君打断了他的话;“所以天道轮回是天道的一种自我修养了?”
陆空清点了点头:“不错,可天道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大多数的轮回,只能借助他人之手,甚至是外力来进行轮回。”他看了秦君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你和赵峥两个人的斗争,实则包含了天意。总得来说,你俩都是加速天地大轮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