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的回答再一次令杨千雪感到意外。
“为什么?”
“因为…我想活着。”他思考片刻,大概是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满意,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容,“就像现在这样好好活着。”
魏国是这片大陆上一个很小的国家。跟中原大国比,就像蚂蚁与巨象。可蚂蚁(shēn)上已然是修仙者成群,巨象的体表,又该有多少飞剑在横行?
这是处在小国中的普通人,甚至是如杨千雪一样的修仙者都难以想象与估量的事。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凡人,去到一个十六年里都从未接触过的天下,能比龟缩在杨家更好、更安全地生存下去吗?能够保证在外不受欺辱、生命不受威胁吗?
恐怕不能。
不,是绝对不能。
杨千雪清楚地知道修仙界的残酷,也清楚地知道(shēn)无修为的普通人在修仙者眼里是怎样低端的一种存在。有时候,律法只针对弱者。比如修仙者与普通人起了冲突,官府偏向的绝对是修仙者。即便是修仙者杀了普通人,在魏国的历法律令里,这也算不得什么。
她太急切,竟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那…你想要什么?”杨千雪又问。
“修仙!”两个字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徐言清澈平淡的眼神中蓦然多出许多光彩,他想起书中飞天遁地的修仙者们,想到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的(shēn)体,眼神愈发炙(rè),“姑姑,能不能教我修仙?”
“不行!”杨千雪却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
徐言想不明白,也终究没有问为什么。按照杨千雪对他的关心,如果能教他的话,早就教了,又何必等到现在?他刚才一问,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罢
了。
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否则不至于如此。
看着徐言略显失望的样子,杨千雪(yù)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临走前,她将(shēn)上的一大袋钱给了徐言,告诉他以后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苦力活,都给钱让下人们去做。她应当是看到徐言亲自修补屋顶的场景了,因此特意强调了一下,尤其是找漏。徐言只好喏喏接下。
拿着钱袋,少年眼中的炙(rè)开始退散,脸上的表(qíng)逐渐冷漠至冰寒,手上的力渐渐变大,袋子里那些钱币被挤压变形,最后捏成一团,被他随手丢去了墙根脚下。
过了一会儿,他(shēn)体一怔,满头冷汗,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又控制不住了…”
少年眉头皱起,看了眼自己的手,轻声自语。
望着被捏扁的钱袋,心头有些愧疚,这毕竟
是姑姑给的…走过去又拾起来,放进了怀里。
最后才匆匆进屋,将门死死关上。
生当做厨子
离开小院,杨千雪来到了祠堂。
一名少年两名游戏玩家孩,一共三人跪在地上,随着杨家祭司的山呼声,正规规矩矩地向祖宗排位磕头祈福。
祠堂两边以杨定山为首,站立着杨家最有权势的一批人。这些人中有老有小,老的年逾古稀,小的只有二十出头。
如此奇怪的年龄组合,自然要归因于境界等级的不同。杨家实力最强的要属杨定山,如今已是玄门之境,对应的修仙者境界是第二境后期,只差一步,便能一举踏入第三境,获得小宗师称号。
至于那名二十出头的少年,名为杨逍,是杨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同时也是杨定山的儿子。
杨逍十八岁那年逢闰,测得中品一段天赋,最后没被朝廷选中,回来后被安排进入青州修仙堂,担任修仙堂执事,如今已是问堂之境,对应的修仙者境界是第二境初期。
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十年八年,杨家第一修仙者的称号,便有可能从他父亲杨定山那里滑落到他的头上。
一柱香烧罢,山呼声停。
在祭司的指引下,三个孩子站起(shēn)来,朝杨定山等人作揖行礼。
“赐福!”
祭司高呼一声,接着便将一只盛有“仙露”的白色瓷瓶交到杨定山手上。白色瓷瓶里插着一根鲜嫩的柳条,柳条微垂,杨定山熟练地拿起来,沾了沾“仙露”,然后从右往左,顺着轻点到面前的三人(shēn)上。
三人齐声道:“谢玄门!”
玄门指的是杨定山的境界。
这便是“赐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