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一根手指头含在嘴里,乌黑而无辜的懵懂眼神看着外面的田野和村庄,显得很是好奇。
然而,小男人迷茫的很,看了一会儿看不明白,他就小嘴一瘪。
就在小男人嘹亮的哭声响起之前,他那已然经验十足的母亲,立刻用他想要的东西,堵上了他的小嘴。
于是,小男人的哭声终于来不及发出,就变成了进食声。
“小祖宗,你好磨人啊。”崔秀宁忽然有点无语,很多时候,她感觉自己还没完全长大,就成了孩子他妈了。
崔秀宁爱怜的看着吃奶的孩子,忍不住亲了几口肉乎乎的小脸蛋。想起这两三年和李洛的经历,崔秀宁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这样,也挺好啊。
很快到了唐侯府,义父颜铎听到崔秀宁回来,立刻激动的亲自迎出来,喊道:“老夫的孙儿何在?”
等到终于抱到李征,颜铎顿时哈哈笑道:“总算无忧了,总算无忧了!老夫总算是抱上孙儿了!”
林必举等官员也一起来贺喜,“围观”李征。
“恭喜夫人!公子出世,乃是我唐国天大的喜事啊!”林必举等人一起恭贺,人人喜气洋洋。
他们的喜悦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之前李洛无子,不少人暗暗忧虑,万一主公中道崩殂,这唐国不就完了么?他们还有什么前程富贵?
不少人曾经想劝谏李洛纳妾,可碍着夫人,却无人敢说,唯恐得罪了夫人。
可现在不同了,已经有了公子。就算主公万一有个不测,公子就是新的唐侯。唐国就不至于一朝崩溃了。
公子,就是唐国的未来。
随着李征的出生,唐国文武百官的心气,顿时无声中高涨起来。
崔秀宁见到众人发自内心的喜悦,心中也情不自禁的涌起一种自豪感。儿子啊,你可真给妈妈争气。倘若你要是女孩,就有些麻烦了。
“公子出世,乃是唐国天大的喜事,臣恳请夫人为公子祈福!”林必举说道。
崔秀宁笑道:“那就每户百姓赏赐海鱼九斤,海盐三斤!官员休沐三日!将士休沐三日,就是日国苦力,也可歇息三日!然后,本夫人亲自去老君庙祈福。”
林必举带头下拜,“谢夫人恩赐!”末了又提醒道:“夫人,那这两批新移民也要赏么?”
崔秀宁道:“全部要赏赐到,一个不落!林卿,这两批新移民来到海东可有闹事?”
林必举笑道:“他们高兴都来不及,谈何闹事。如今,都在开荒呢。第一批能赶得上春耕,第二批赶不上春耕了,只能开荒,还要吃半年白饭。”
崔秀宁点头,“传令,上朝议事!”海东几个月没有主人,很多事都要议论。
须臾之后,唐侯府钟声一响,八品以上的文官,以及团总级以上的武官,都身着朝服,来到简陋而宽敞的朝堂。
唐国只是个小小的侯国,礼仪如今也很简单。钟声一响,朝堂内外的值班禁卫按刀警跸,文武朝臣鱼贯而入,李洛或崔秀宁直接从内院进入朝堂,坐上主位就行。
没有“某某驾到”,也没有仪仗队伍。
崔秀宁换了绣着锦雉的朝服,戴着一顶无翅乌纱,足蹬棉袜木屐,胸口挂着五彩璎珞,凤目含威,又中正平和,看上去很是端庄大气。
“臣等拜见摄政国夫人!”林必举,崔牧等人一起下拜。
“免礼!诸卿请起!”崔秀宁并不宽大的双袖虚扶一下,众人就站了起来。
“林卿,先说说新移民的事吧。”这是崔秀宁最关心的事。
“诺。”林必举出列,双手持着木笏,说道:“启禀夫人。如今两批闽地移民,共计九万七千一百人,已经全部登记入户。微臣已经新划出一百块土地用作新的村庄……”
崔秀宁突然打断他,“此事不妥。十万移民,都是来自福建,岂能集中居住?”
林必举一怔,随即道:“夫人明见,的确是臣疏忽了。那就把他们分散到北,南,东三个区域。”
“可。你继续说。”崔秀宁道。
林必举道:“这十万新移民没有粮食,要等到秋天他们新开的田才能种出粮食。这么长时日,最少需要十几万石粮食,十几万斤食盐来赈济他们,加上其他开销,支出大概二十万两。”
“这么多钱粮,国库肯定是掏不出来的,也不该国库来掏,更不该主公和夫人动用私库。臣的意思是,让新移民自己掏。他们没有怎么办?就让他们在新成立的银行低息借贷,借了钱后,再在新成立的老君庙商区买粮。”
“如此一来,国库不用负担赈济。二来解了新移民的燃眉之急。三来给新建的银行带来了生意,四来也给新建的老君庙商区带去了生意,一举四得。”
崔秀宁摇头道:“林卿,你考虑的的确很周到,可是说到底还是术。老移民,可都是无偿救济,才让他们度过难关。现在新移民却要借贷,如此区别对待,新移民非但不会感激,甚至会心生怨言,此乃人心也。”
“正所谓不患寡患不均。老移民已渐渐丰裕,而新移民本就后来,房屋家居积蓄都是一无所有,一来就要借贷欠债,如此一来,海东贫富过早分化,族群对抗就不可避免了。”
“另外,我唐国为何煞费苦心的移民?不就是为了兵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驱除鞑虏,恢复中原么?新移民的民心,就是新兵的军心。为了节省钱粮,就伤了新兵的军心,就是本末倒置了,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