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放下袖子,平静地道:“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徒单衡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看上她了,不过从国家来看,这样不好。”
完颜康试图给他讲道理:“她是活的。”
徒单衡故意说:“也没人让您娶个死的呀,您要娶,臣等都不能答应的。”
完颜康道:“我不要娶块木头!”
徒单衡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当初中都人也很不明白,赵王为什么会喜欢块棉花。”
完颜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徒单衡坚定地说了下去:“后来拜见太后,总觉得与中都传闻不一样。中都贵妇见过太后的非止一人,总不能全都撒谎。她是被您领出来的,臣说的对吗?”
“我养亲妈已经很吃力了。”完颜康有些不堪回首地说。
“您眼里只有西夏公主是活的,焉知昔日中都人眼里,太后也不过是个美丽的木偶而已呢?您这么说话,天下的少女们会委屈的。不能因为您看不到,就说人家是木头。”徒单衡感性了起来,他总是知道怎么样能戳到完颜康无法否认的点上去。
完颜康避开了这一点,面无表情地道:“我活到现在,若是连自己的婚事也不能做主。不能痛快做人,则长久以来,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前年轻不懂事,直到此刻臣才明白圣人说的‘一言丧邦’是什么意思。”徒单衡毫不退让。
完颜康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沉默了。
徒单衡缓声道:“以上不过是恪尽臣职而已。下面的话是对忽都说的——她知道你的心意吗?”
完颜康石化了。
徒单衡见好就收,他明白完颜康的这种状态。此时不能再施压,否则会适得其反,道理讲一讲,让他自己想是最好的。
不从作纠缠,徒单衡说起西夏的事情——“李德任就要顶不住了,西夏积弊比当初的金国还要深。如果没有意外,它会是最先亡的。”徒单衡因西夏内乱之事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分析起情况来愈发犀利了。
完颜康没精打彩地道:“所以呢?”
“要让西夏汉化,”作为一个女真人,说出“汉化”二字来,显得分外的怪异,“女真、契丹,相融甚久,唯有党项总与中原相离。将来的大周,绝不能允许有这样的存在。”
完颜康打起了精神来:“这可算是将李德任给……”
徒单衡没让他将话说完,斩钉截铁地道:“天地不仁。圣人不仁。”
完颜康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西夏的汉化是必须的,正如当初灵夏之地汉族的番化一样。
“那可要消化好久了。”完颜康低语道。
徒单衡道:“或许也不用太久。只要有事做,西夏兵马会随处飘泊,不聚在一处就会被影响。殿下想,铁木真还能活多久?他一死,局势会有一变,少不得再动干戈。当今要务,乃是休养生息,备战。”
这个问题完颜康也想过很多次了,当你的对手是个老年人的时候,就难免会想到他的寿数。这是一本小说,剧情还被蝴蝶了,没有了主角光环加持保护的铁木真,是实打实被完颜洪烈的刺客重伤过的。受伤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恢复能力不如年轻时,那么他还能活多久?
完颜康道:“不能指望对手自己死绝,做事最终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
徒单衡道:“确是如此。”
此后数日,两人有默契地没有再提西夏公主的话题。直到说完这一年的科举事,乡试已毕,确定会试主考与题目。徒单衡虽未被指派为主考,却要考虑万一铁木真最近死了,重新洗牌需要再出动兵马,粮草器械的积蓄问题。
就在徒单衡认为,再给他三年时间,北方元气便能恢复大半,不用每次出兵都过于精打细算,不敢调动太多兵马的时候,西夏有讣闻传来——李德任遇刺身亡!
徒单衡:……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