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武勋?
骂人比他们刚才骂的都狠。
尤其,言辞竟押着韵,“驳,诼,窝”,可谓抑扬顿挫,宛如剑鸣铮铮。
贾政见此,心头振奋,子玉一如既往,宁折不弯。
这边儿,崇平帝面色铁青,看向一众低头不语的言官,沉喝道:“今日议事,皆为国家大事,科道岂可妄加揣测,秉诛心之论?如贾珩结党,那也是朕之党徒,国之羽翼!”
此言一出,恍若一股飓风刮过含元殿,群臣如遭雷殛,心神震动,都是目光复杂地看向那少年以及崇平帝。
朕之党徒,国之羽翼!这样的话,简直古之未闻,只怕将来都要记载于史书之上,成为一段君臣相得,风云际会的佳话。
而他们岂不是成了丑角?
嗯,这个?
左都御史许庐同样面色复杂,瞥了一眼那剑眉朗目,昂然而立的蟒服少年。
天子其实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皆为帝党。
韩癀却目光微微眯起,心头蒙起厚厚阴霾,天子对永宁伯这等推心置腹,如之奈何?
贾珩也是面色一震,看向坐在金銮椅上的崇平帝,面颊适时现出潮红之色,心绪激荡。
这句话几是如雍正对同样做过河南总督的田文镜所言,“朕就是这样汉子,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
贾珩面色一震,行着大礼,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说道:“圣上恩遇之隆,千古未有,臣惶恐不胜,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崇平帝见着下方群臣以及那少年的反应,摆了摆手,听着那哽咽的声音,心头微动,对方才之言也有几分自得,目光不由温和几分,说道:“起来吧,永宁伯实心用事即可,不要顾忌一些闲言碎语。”
忠靖侯史鼎原为超品武勋,先前担任军机处司员,原就有些屈才,如今任用其为一省巡抚,戡镇民乱之后的河南,倒无不妥。
至于子玉结党,更是恶毒的攻讦之言,如是将忠靖侯史鼎安插进京营等要害部门,还要泛起滴咕,但现在调任河南,大汉疆臣哪里是好做的?地方官从上到下可都是文臣。
而且子玉从来都是谨守臣子本分,不说凯旋之后的驾车,就说当初锦衣府,说因对虏战事而用,就未动锦衣府五千户之制。
何况,这是自家女婿……
贾珩面色微震,拱手道:“圣上,山东白莲潜行匿迹,扇动百姓作乱,山东仍有匪盗为祸,如不以武勋坐镇,臣恐有死灰复燃之险,臣方以知兵之武勋坐镇,如圣上另有合适武勋人选,也可更易。”
如今,其实并没有如史鼎这般合适的人选,他这个举荐人选,真不是胡乱举荐。
因为,稍微观察一下,不管是资历还是年龄,军机处的一应要员,还真没有史鼎这般合适。
史鼎年岁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又是因功封侯的武勋,先前在军机处历练目的就是起复,哪怕他不出手,史鼎也会投效天子。
当然,还有一个保龄侯史鼐也算合适,现在正在回京途中。
甚至,他认为崇平帝未必没有用史家兄弟的念头,毕竟这两人最终的确是外放了封疆大吏,虽有元春封妃,王子腾掌军的缘故,但也足以说明史家兄弟的确要有所大用。
崇平帝思忖着贾珩之言,默然片刻,说道:“忠靖侯史鼎曾在西北战事中因功封侯,才具堪是将帅之英,以之镇抚河南,靖绥地方,的确合适不过,忠靖侯史鼎何在?”
比起一些不通兵事的文官,忠靖侯史鼎的确是“才干过人”了,因为其人是以军功封侯。
“微臣在。”史鼎面色振奋,出班而道,按捺住心头激动的情绪,毕竟是国朝武侯,这点儿定力还是有着。
“忠靖侯是国朝武勋,先前并无牧守地方经验,如是为一任河南巡抚,当如何安治地方?”崇平帝目光紧紧盯着史鼎,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