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还在装死。”黑衣女子的脚步在丈余外停住,朝旁边努努嘴,“把姓宫的挖出来补一刀,萧家小丫头弄回去,一千两银子就到手。”
持兽首巨盾的壮汉点点头,继续上前。
他走到塌了一半的车厢前,兽盾微向前倾,就要往木条堆中狠砸一下,这时候突然听见颓墟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原来在贺公子眼中,我这条命才值一千两……”
木屑散落,两条人影缓缓站起来。
江晨拥着萧凌梦,踩在断裂的木条上,从狼藉的车厢碎片中走出来。
持盾壮汉眼中闪过凝重之色,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什么贺公子?小家伙,你别瞎猜了,我们做这一行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管住自己的嘴巴!”黑衣女子走到与持盾壮汉并肩的位置,抽出了腰间鳞刺蛇鞭,抖了一个骷髅头的形状,“就算你武功不错,但现在是四对一,你身边又有一个累赘,你的胜算很小啊,还是自行了断吧,也免去了许多折磨。”
“这你可就说错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本少侠的这条命,绝对不是区区一千两能买走的——”
“小家伙,你恐怕弄错了吧!”黑衣女子咧嘴笑起来,“那一千两银子,其中九百五十两是预支的萧小姐的医药费,你只值五十两!”
“啧,五十两!真是被人看扁了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江晨的右掌已激起暴烈的劲风,重重向前拍出。
持盾壮汉悍然踏前一步,暴喝如雷,手中的兽面巨盾不偏不倚地迎上去。
黑衣女子的鳞刺蛇鞭,则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射向江晨左肋之下。
“磅!”
毫无花哨的正面碰撞,江晨刚猛至极的掌力正正击在盾牌中心,盾牌上雕刻的那颗狰狞的妖兽头颅顿时没了鼻子。
持盾壮汉双肩一晃,如遭电击,趔趄后退,七窍同时溢血。
江晨仍有余暇抽回手掌,在射至身前的鳞刺蛇鞭的梢端轻弹一指。那长鞭便如被击中了七寸的毒蛇,惊慌失措地倒飞回去,啪一声打在黑衣女子的胸口。
黑衣女子闷哼一声,被击得离地飞起,撞翻了后方的两名同伴,滚了几圈后停下来,撑起上半身,惊恐地盯着江晨,刚要说话,“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样,这五十两银子不太好拿吧?”江晨牵着萧凌梦,闲庭信步般朝前走去,“为了五十两丢掉四条命,算起来你们每人只值十二两半,是不是太卑贱了些?”
“你,你……”黑衣女子一边说话一边呕血,语不成声。
持盾壮汉低头看了看自己狻猊之盾上的那个深陷进去的手掌印,脸上肌肉抽动不已。
这可是他的传家之宝!从他爷爷那里传下来,以后要传给他儿子的!
现在盾面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叫他以后怎么去跟儿子解释?
…………
‘爹,狻猊之盾既然号称“永不可破的守护”,这上面为什么还会有一个巴掌印啊?’
‘呃,这个嘛,当年「匠神」甘阳子花费七七四十九天打造这面盾牌,光捶打就用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时候,他实在困得不行了,迷糊之中一不小心把手掌按在了通红的铁板上……’
…………
人莫非到了临死的关头,就喜欢胡思乱想?
持盾壮汉与其他三人站在一起,如临大敌地注视着逐渐走近的江晨。
江晨突然止步,视线朝左边街道的尽头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