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选择在夏州市第二招待所,隶属于南江省机关事务管理局,这里是省政府接待客人的地方,名字虽土,一般人进不去,即便有钱,也不对外营业,正儿八经的处级单位,里面的服务员,都是带编制的。
有第二招待所,自然有第一招待所,那边是服务省委的,规格要高半级。乔岩参加工作这么久,还没出入过。里面的装修老旧而富有历史沧桑感,比起星级酒店差远了。但蒙上一层神秘政治色彩,自然会让人对其充满好奇。
到达招待所不久,副秘书长陈兆海先行赶了过来。与戴国成一番沟通,戴国成将乔岩叫到一边道:“乔岩,要不你带着尹总他们去外面吃点吧。”
乔岩立马明白其意,他这个级别还上不了桌。此外,王青峰可能要与倪岩松谈论其他话题,亦或还有人出席。和尹秋嘀咕了几句,一行人便起身离开。
乔岩本打算安排到百福中餐厅三部吃饭,谁知他们都不去,说想自由活动。他没有勉强,安顿到附近的南江大酒店,正准备离开时,尹秋打来了电话道:“你不是答应请我喝鸡汤吗?”
乔岩倒忘了这茬,看了看表道:“那行吧,现在时间还早,稍晚时候过来接你。”
“反正现在也没事,能不能等我一下,一会儿就下来。”
“行吧。”
挂了电话,乔岩对袁杰道:“把车钥匙给我,你休息吧,明天早上八点,来家里接我。”
袁杰走后,乔岩来到大厅坐下,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可能是太累了,居然靠在那里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他,睁开眼睛看到是尹秋,连忙坐了起来,看了看表道:“你这一会儿可够久的,都一个小时过去了。”
尹秋悠然一笑道:“这两天累了吧?”
乔岩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哎,甭提了,我每天都是这个状态,那走吧。”
出去的时候,乔岩才发现尹秋又换了身行头,一袭淡紫色低胸长裙,搭配高跟凉鞋,化了精致的妆容,依旧是猩红的嘴唇,耳朵上佩戴闪闪发亮的耳坠,一头飘逸的长发尽显都市丽人的独特韵味和洒脱气质。
夏州好歹是省会城市,但像尹秋如此会打扮的不多,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本地人。出门时,引来无数目光,她似乎习惯了别人怪异的眼神,昂首挺胸,目空一切。倒是乔岩,反而有些拘束。幸亏没结婚,这要是让旁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想。
在众人的目光下,尹秋上了乔岩的车。系好安全带看了看四周道:“这是你的车?挺干净的,肯定没拉过女人。”
乔岩发动了车,好奇地问道:“这都能看出来?”
尹秋嘴角上扬,看着他道:“女人的视觉和嗅觉很敏感的,如果车上残留着其他女人的味道,哪怕过去很久,照样能闻到。”
乔岩惊呼道:“是吗,那你猜错了,肯定拉过,但不多。”
尹秋笑着道:“即便拉过,也不是经常坐,短时间不会留下味道。”
乔岩淡然一笑道:“你坐了,估计很长时间味道挥之不散,这香水味,我身上都能闻到。”
尹秋凑过来闻了闻,乔岩本能地躲避,她像只“猎物”一般盯着“猎人”,而这个“猎人”举起了枪,迟迟不肯射击。
尹秋捋了捋头发,看着车外的街景道:“你们南江省,省会倒是有几番城市模样,云清市的建设水平,还不及广东的县城。不过整体感觉死气沉沉,没有什么活力,就跟我老家差不多。”
“哦,你老家哪里的?”
“黑龙江的,估计你没听过,佳木斯。”
“听过,没去过。这么说,你大学毕业后就去深圳?”
尹秋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原来也在体制内,没想到吧。研究生毕业后,我爸妈不想让我离得太远,非要让考公务员,就随便考了一下,结果考上了,哈尔滨市商务局。干了不到两年,我实在受不了体制内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而且还勾心斗角,各种作妖,果断辞职南下。”
“因为我学的是通信工程,先是去了菲尼克斯,后跳槽到华为,去年加入迈弛。要不是给的高,我也不会来。”
尹秋看似是“花瓶式”的女人,实则是有真凭实学的。尤其是科技公司,卷到没边,没有两把刷子很难生存下去。能考入哈工大的,又能从体制内果断辞职的,不是一般的狠人。
乔岩羡慕地道:“真好,还是你意志坚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可下不了那种决心,没勇气,也没那格局。说实话,我很喜欢公司那种氛围,可能受电视剧影响,觉得穿着西装革履,站在高楼落地窗前端着咖啡,感觉那才是人生。”
尹秋笑着道:“别看那种垃圾电视剧,忙得快要死,谁有闲工夫成天无所事事悠闲地喝咖啡,那你现在还想不想辞职?”
乔岩道:“我现在是废物一个,大学里学的那点东西早就还给老师了。到企业工作,估计连保安都应聘不上。”
尹秋很认真地道:“像你这种领导干部,在企业还是很吃香的。很多公司的商务,都是从体制内出来的。迈弛的一个股东,原先是某部委的副司长,不照样辞职投身商海嘛。公司能做大做强,这位股东功不可没。他不喜欢抛头露面,不担任任何职务,就开董事会的时候能见到他。他自己还开着一家钓鱼俱乐部,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不过,你这么年轻,仕途又发展的这么好,到了企业说不定就埋没了才华,还是安心待着吧。”
乔岩的累,旁人无法体会,又不能对外说。就好比这次与迈弛集团合作,几经周折,曲折坎坷,弄得他精疲力尽。签约成功后,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很平静。恨不得盖上被子睡上三天三夜,可工作一件接着一件,还喘口气都是成了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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