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家出来,回程路上,有司机开车,秦承宇和陈就都喝了点酒。
“我看见你跟进厨房了,快下桌那会儿。”秦承宇坐在后座靠右,“你跟她说什么了?”
陈就在左,眼睛似是看着窗外,“没说什么。”
秦承宇笑问:“你今天在桌上话挺多,不像你的作风。你那情敌约你出去吃饭,跟你聊什么了,把你聊成这样。”
“你是第三个人么?不是我干吗告诉你。”陈就淡淡道。
“嘿,你这么说我得是你情敌才能知道?那成,赶明儿我也去追求冬稚……”
这话一出,陈就原本平淡的脸色沉了沉,“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秦承宇见他真的上脸,忙止了笑把话往回收:“对不住,当我没说。”
陈就脸色稍霁,秦承宇略显尴尬,安静半分钟,陈就从兜里掏出烟,递了根给他,气氛有所好转。
车开上大桥,夜色之下,江面雾气蒙蒙。
陈就拿着根烟,一直没点。车窗玻璃上偶尔映照出他神色难辨的脸。
温岑约他,他应邀一见,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联只有那一个人。没有交情更不用浪费时间,他开门见山问温岑的来意,温岑倒是悠哉,慢条斯理跟他说了好些废话。
然后说到那些年,说到高中之后,他所不知道的那些时间。
温岑和冬稚没有谈过恋爱,准确地说,他们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交往。
大二那年,温岑联系上苗菁,去了冬稚在的盛城找她。他没念大学,那时候正在创业,自己经商,干脆就在盛城住下。
有的时候他会去她学校找她,闲了约着吃吃饭,聊聊天,但大多数时候,冬稚都在忙着兼职,没有那么多空闲。
慢慢他会去冬稚兼职的地方,还帮她解过几次围。
温岑和冬稚“在一起”的那天,是她告诉他,自己即将去曼哈顿留学的日子。正好,和他打算表白的时间撞在了一起。
冬稚先告诉他留学的消息,他措不及防,于是当事先安排好的店员上来送礼物唱歌的时候,他们面面相觑,同时陷入尴尬境地。
温岑说,那晚他和冬稚在车上聊了很久,他跟冬稚说:“你好好去留学吧,这是好机会。”
然后又正式地跟她表白。
他没有要冬稚回复,也不需要什么约定,他说我的感情是我的事,我不想你有负担,这天之前原本是有那么一点期望会被接受,但现在,认真地重复一遍,只是不想让自己留遗憾。
陈就记得清楚,那天温岑说话的时候,指尖缓慢敲着桌子,告诉他:“我当时还是有点难受的,所以开玩笑说要不然就接受一下,在我送她回去之前,就当我们在一起了,等下了车就算我们分手,这样好歹我没那么丢人……我知道她觉得抱歉,其实没必要,她把我的玩笑话当真,说好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
他们所谓的在一起的这“一天”,仅仅就只是送她回家的那一路上。
陈就盯着车窗发呆,想起温岑的问话:“下车告别的时候她突然哭了,跟我说谢谢。你知道她谢我什么吗?我知道。她谢我温柔又善解人意,没有强求为难她,也为难我自己。”
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回答,和温岑的整个对话,好像都是温岑说得比较多。
温岑对他说:“有的时候我倒挺希望和你位置互换。不管进或者退,她心里都会因为你有所波澜,不像我,进一步她只觉得尴尬,退一步,她也不会遗憾。”
“你明不明白?”温岑问,“你真的不明白吗?”
最后是温岑买的单,高中那个懒散男孩穿上西装,如今也变得器宇轩昂。
他站着端起酒杯,喝了最后一口酒,放下酒杯的刹那,说:“如果她喜欢我,今天我不会在这里。”
……
大桥过完,车窗外景色变得绚烂,霓虹灯将黑夜点缀得五彩斑斓。
“假如明天是最后一天,你最遗憾什么?”
秦承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啊?”确定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来自陈就,他顿了一下,“最遗憾……我可能,嗯……没有多陪我爸妈,事业做得还不够好……”
“哦对,还有上次刮花我新车的孙子没找到!”秦承宇一拍大腿,恨恨骂道,“太他妈气人了……”骂完,转头把问题抛回去,“你呢?”
“我不知道。”陈就说。
“你不知道你还问我……”秦承宇絮絮叨叨开始吐槽。
陈就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