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尘是年少的时候曾经误食了一只五毒朱蟾,从此等闲毒物伤不了他。
陈青木走进屋子里敲了敲桌子,道:“如果真直接下在绿豆汤里,毒不死你们。”
白蒹葭听他说话,不由勾起唇角嫣然一笑,道;“这不是没毒死么,我可看不出来这毒怎么下的,不是下在绿豆汤里,那是下在哪里的?”
陈青木狐疑的看了白蒹葭一眼,将手中冰壶往一旁一放,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蒹葭没有想到看起来老成持重的陈青木忽然会冒出这种近乎孩子气的话来,竟然瞬间呆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直道听到陈青木一阵哈哈哈大笑才回过神来,只见陈青木笑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道;“我不告诉你你不会自己猜么,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也是不肯自己动脑筋,老是指望别人告诉他。”
白蒹葭被陈青木这么一说,也不由来了兴致,将陈青木放在桌子上的冰壶拿了起来,她顿时感觉跟在自己的背后的凌绝尘全身一紧,不由挑眼看了凌绝尘一眼,却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手上的冰壶上。
那封口儿的琉璃圈儿已经被陈青木娶了下来,本来因为密封而保持碎冰状态的碎冰已经融开了,浅浅淡淡的透明清澈,跟壶里的绿豆汤比起来,更是翠白分明。
白蒹葭看了陈青木一眼,眼眸微闪。
这毒不是直接下在绿豆汤里,但是绿豆汤里却有毒。
陈青木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白蒹葭一眼,他挺喜欢这个进退有据的小家伙的,也有心看看这个小家伙的悟性,除了进退有据外,是不是真有几分才华。
白蒹葭嘴角轻勾,面上虽然摆出一副思索的样子,但是她心中却早已经嗤笑一声,这样的手段,其实说起来也简单的很,比起九曲鸳鸯壶和毒药制冰那些功夫,这事情说来也容易的很。
那银耳和绿豆煨煮前是要先用温水泡过,只需要那温水里加上少许毒药——按照陈青木的说法是鹤顶红,不用太多,只要些许,然后将不管银耳还是绿豆用水泡过。
虽然毒药极轻,不过绿豆天生就是解毒的药材,想来这泡过毒水的多半就是银耳了,只可惜朱小姐并不爱吃银耳,这一整壶绿豆汤里也就一整银耳不到,更何况这绿豆汤熬煮的时间太长,毒性就极淡了,如果不是凌绝尘这种吃了五毒朱蟾对毒药格外敏感或者朱小姐那样身体孱弱再轻微的毒素都会让她昏迷的……这绿豆汤里的毒药轻微,身体健壮的人吃一些也是没什么的。
她心中明白的很,却摆出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最后却只是遗憾的将冰壶放回了桌子上,惋惜道;“看来我笨得很,想不明白。”
陈青木看了白蒹葭一眼,见她神色平静,虽然说自己笨得很,却没有自伤自怜之态,只是纯粹叙述罢了,当下不由将手里的一碗水喝了下去,心下道这性格倒是不错。
陈青木拍了拍桌子,却道;“你就想了这么一会就说想不明白,真是太惫懒了些!”
白蒹葭漫不经心的笑道;“我又不是学这个的,更何况既然陈大夫已经猜到了这个,我又何必去动这些脑筋,白白的浪费时间罢了,还请陈大夫告诉我就是了——既然陈大夫都知道了,我再去班门弄虎不是让陈大夫取笑么。”
陈青木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白蒹葭一眼,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哼,我就不告诉你……!”
……怎么第一次见面没发现陈青木有这么小孩子脾气的一面,白蒹葭心中暗自反省了一秒钟,就听着一声咳嗽,几人一起转过头去,只见床上的朱颜好像被梦魇缠身一样,伸手扣住自己胸口,撕心裂肺的咳了起来,白蒹葭哎呀一声,忙倒了一杯水带着凌绝尘凑到了朱颜身边。
看在你给银子那么大方的份儿上,我还是对你好点吧,这样被我伺候过的人也没几个——看在你重伤在身的份上。
白蒹葭想起朱家宅子里咳的要生要死的朱小姐,又看了一眼咳的要死要活的朱颜。
好吧,他们果然是亲兄妹,这咳的要死不活的果然是同出一门的亲兄弟。
朱颜咳了半天,却忽然直挺挺的做了出来,他脸色还带着一些失血过多的苍白,一双眼睛却茫然没有焦距,陈大夫一怔,下意识的道;“不好。”
朱颜的颈脖好像机器一样一点一点扭到白蒹葭面前,白蒹葭只见他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虽然五官仍是风流俊美,双目却深黑有一种说不出的空洞之色,白蒹葭啊了一声,只觉得心中忽然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堪堪避过了朱颜朝她胸前抓取的一爪。
……
陈大夫在一旁叫道;“哎呦,不好,先把他打晕,他现在神智混乱的很……只怕是将你们当做敌人了……哎呦……!”他心中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整个人都急得团团转了,只觉得这房子里老的老小的小,眼看朱颜出手凌厉果断,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这人只怕昏迷之前经历过了一次苦战,此时身子虽然醒了,但是精神多半还陷落在了那战斗里,茫然间只怕将眼前的几人当做敌人。
他看了一样大着肚子的白蒹葭——虽然这人进退有据,但是看上去就不是个能打的……
他又看了一眼凌绝尘——虽然身材高瘦,但是想到凌绝尘跟个小狗一样缠着白蒹葭撒娇的情景……
陈大夫心一横,握紧手里的杯子就冲了上去,正想无论如何先将这朱颜敲晕了过去,结果只见青影闪动,如风撩浮萍,水动莲叶,看上去只觉得风流无限,这一下却是迅捷无比,正好将朱颜手掌制住,出手的正是凌绝尘。
陈大夫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看向凌绝尘,只见他仍是那张绝世容貌,只是脸上多了少许凛色,心中竟然下意识的漏跳了一拍,道;“这姑娘好生厉害,这张夫人从哪里捡了这么厉害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