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自知理亏?见婆母并不再追问自己的动向?心想只要不再让自己违心讲谎话?便由着她说?哪怕训斥几句也无妨。
“若非我有事找你?还不晓得你私自出了门,念你初犯,我也不想再惊动你父亲与鸿煊,以后注意就是。”看了一眼垂头站在面前的林卿卿,柳韵琴忽地转了话题:“好了?这事先搁一边…我来问你?你姨母家里出了那样的事?你为何不同我讲?”
那夜林卿卿从许楉桐嘴里知道许家不睦?原本想讲给婆母知晓,可又怕她为此忧心,影响了年节里欢喜的心情?因而并没有如实相告。此刻听她是为这件事找自己,反倒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母亲,我不想您伤神担忧,所以…”林卿卿道。
柳韵琴上下打量着她,而后不温不火道:“我以前觉得你这孩子怕事,接人待物总是小心拘谨着,今天倒是觉得我看错了。”
林卿卿低着头,知道再去辩解也毫无意义。
见她低头不语,柳韵琴微微蹙眉:“你说你这样的性格,也不晓得鸿煊怎么欢喜上你的!”
“以后不要擅作主张,有事情不能瞒着我。特立独行的人在这个家是行不通的,你既然嫁给了鸿煊,就要学会如何在这个家里生活。”
林卿卿点了点头:“谢谢母亲教诲,我记下了,会慢慢学的。”
也许是惦记着外面的客人,柳韵琴并没有要跟她长谈的意思。见她点头应下,便道:“楉桐打来电话找你,你去给她回个电话。”
落了话音,柳韵琴便站了起身。刚走了两步,忽地转过身对着跟在她身后的林卿卿嘱咐道:“刚才的都是小事体,不要去烦着鸿煊。”
林卿卿心下了然,只管应下。
在林卿卿这里,许楉桐永远没有秘密。
许家父子不睦导致了夫妻间的争执,即便许楉桐依着林卿卿建议的从中调解劝说,依旧没能令许宥利搬回家来。所幸柳悦琴因偏爱这个小女儿,见她出面调停,总算没再为难许宥崇。
许楉桐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气讲完,并不等林卿卿接话,便又道:“卿卿,虽说母亲不再为难五哥了,可是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伤了心。今早我去找他,他话里的意思我听得出来,那是铁了心要离开北京去复旦读书了。”
许宥崇虽非寄人篱下,可他并不是正房嫡出,又没了亲生母亲,在许家的处境可想而知。林卿卿从小没了爹娘,自是了解这种孤独无依的滋味。可她知道,即便自己讲给许楉桐听,对方也无法感同身受。
想了想,林卿卿决定先不令她担心再说,于是宽解道:“听说复旦校名撷取自‘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两句中的‘复旦’二字,他们的办校宗旨是以复兴中华为全员之任。宥崇哥平时虽然不爱多讲话,可一直关心着国事,去复旦恐怕是他心之所向,不见得是姨母的原因。”
“我晓得你不舍得宥崇哥离开北京,可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过事,这次倘若姨丈不反对,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啊。”
许楉桐道:“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不过我是真的不想他离开北京。”
林卿卿道:“又不是出国留洋,你想他了就坐火车去上海看他,也刚好顺道来杭州看我。”
许楉桐却没有像往常听到林卿卿邀她来杭州那般欢喜,电话那头没了声响。
“喂,楉桐,你还在吗?”林卿卿起了疑:“楉桐,你不想有崇哥离开北京,只是因为怕家里少了一口人吗?”
许楉桐的声音压的很低:“卿卿,我…五哥常常能收到他寄来的信,我…我好歹还能看到他的字…如果五哥去了上海,我连看字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