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当兵不但还能混饱肚子,待在军中也不会随便被蒙古色目保长欺辱压迫,起码比百姓日子好过些。
关于军屯,范文虎还借题发挥画了很多饼,这才成功激发了江南军的士气。比如,低税,可以将家人接到日国团聚过好日子,没有蒙古色目保长管理等等。
在江南军大部分军士看来,能够拿命换来一些土地,又没有保长甲主横征暴敛,已经值得他们豁出去干一场了。
“杀!”指挥攻击的万户历德彪令旗一挥,五千江南军顿时加快了步伐,呐喊着冲向石墙。
几乎同时,早就准备就绪的石炮和床弩以及弓箭队,也开始准备发射,掩护前面的五千人攻坚。
石墙后面的日军,也射出密集的箭雨,射杀江南军。
“轰”的一声,江南军的枪林和日军的矛林轰在一起,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江南军的长枪和日军的长矛,都是长兵器。日军居高临下,而江南军的步人甲防护更强,这一交手,立刻就打成了势均力敌。
仅仅一个照面,数以百计的江南军和日军,就死在对方的长枪或长矛下。整条战线上,到处都是飙射而起的鲜血。
两军的枪矛兵相互捅刺,日军的弓箭手也近距离射杀江南军,而江南军的神臂弓手,也近距离的将弩箭射向墙头的日军。
转眼间,不知道多少日军被神臂弓弩射杀,也不知道多少江南军被日军长弓射杀。
这简直是排队捅刺和排队对射啊。
紧接着,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上百架石炮和床弩一起发射,大片大片的石弹和枪弩,轰向日军。
“啊——””
“八嘎——”
一霎之间,石墙上的日军好像被突然被一把巨大的镰刀割掉了一截,血雨纷飞中,上千的日军死伤在这一波攻击之下。
墙后密集的日军队伍,顿时乱成一片。
“资时阁下阵亡了!”几个武士惊呼之中,此处防线的主将少贰资时,被一根小矛一样的床弩巨箭,轰在胸腹之间。他的胴丸(盔甲)虽然比一般武士精良,却也无法在这个距离抵挡床弩。
少贰资时,是少贰经资的叔叔,少贰家族地位最高的家老。他一战死,日军顿时军心浮动,很多人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却。
“杀!”
攻坚的江南军见到守墙日军遭受床弩和石炮的重创,更是军心大振,趁着墙头的日军突然稀疏的功夫,拼命的架着短梯攀爬。而日军则是拼命的反击,阻止江南军攀墙。
短短几十丈宽的石墙战线上,战况惨烈到极点。最前面的江南军,被后面的人挤着,想退都退不下来。石墙上的日军也是,被后面密集的日军挤着,想退同样退不下来。
双方就这么隔着一道墙往死里掐。
“轰”的一声,石炮和床弩再一次发射,又杀伤石墙后面的大量日军。可是源源不断的日军,在武士御家人的率领下冲过来填补。
“杀鸡给给!”大武士们督导日军拼命反击,石墙下的江南军死伤累累,却还是攻不下石墙。石墙内外,都被死尸堆满,双方完全是拿人命填。
他们难道不怕死么?
其实人一旦打到这个地步,退又退不下去,就只有靠一股气撑住了,太多的死亡反而会让他们暂时忘记恐惧,这一刻,人就变成杀戮的机器,意识几乎被强大的集体战意主导。
而且,怕死又如何呢?能活吗?
到后来,墙下的江南军,干脆用死尸垫在下面,这样一来,本来就不高的石墙,就更加岌岌可危。
“咔嚓”一声,一个大武士锋利的太刀斩断一根江南军的枪干,然后并没有太多意义,那被斩掉枪头的枪干,竟然刺入了他因为呐喊而张开的嘴中。
“噗嗤!”那个大武士带着刺入嘴里的枪杆,嗬嗬叫着仰天倒下。
“都甲阁下!”旁边的日军顿时惊呼起来。
侍大将、丰后国武士统领都甲惟亲,战死!
忻都等蒙古将领,以及金方庆等高丽将领,看着战场的一幕,都是大感意外。
“南人勇士!真是南人勇士!”忻都也忍不住由衷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