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耗子叫得金浩支有些不习惯,但他却立马说道:“大人请讲。”
“你去捉拿费安的时候,他正在干什么?可有反抗?”
“回大人,上元夜卑职带三百惊羽卫去了南岭郡闲云山庄,那费安正在后花园里磨刀,他……并未反抗。”
那夜费安确实没有反抗,只是对金浩支说了一句话:“你们能不能等我一炷香的功夫待我将这刀磨好了就随你们去?”
金浩支原本忐忑的心这才放下,真的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费安将那长刀磨得锃亮,然后竖在了刀架上,连衣服都没有换,就任由金浩支给他戴上了枷锁镣铐押解去了金陵府衙。
傅小官心想这位大将军种田这几年倒是养了一副好脾气。
两人来到了牢狱的最深处,这里的人犯极少,环境也整洁了许多,但因为位置的问题,那霉味儿反而更重了一些。
“傅大人,费安就关押在此,卑职就在外面候着。”
“嗯。”
金千户取出狱头处拿来的钥匙将这间监牢的门打开,傅小官站在门口向里面看去。
费安盘膝坐在一张方桌前,也抬眼向他看来。
映着墙壁上的油灯,费安看上去丝毫没有人犯的模样。
他的衣着很整洁,他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的面容颇为肃然,那双眼此刻睁开着,视线里并没有杀意,也没有怨恨,傅小官仿佛觉得那视线也很淡然,那视线后的那双眼,平静如一泓山谷幽潭。
他迈步走了进去,金千户锁上了牢门,去了入口处,坐在楼梯上,从腰间摸出一个酒馕喝了起来。
傅小官在费安的对面坐下,也极为平静的问了一句:“为何不出去?”
“这里清静。”
“……也是,现在农闲,没法种田。”
“今年大雪,明年可是一个丰年。”
“大将军以为,提刀和种田有何区别?”
“并无区别,提刀为杀敌保卫家园,种田为产出粮食供养家园。”
傅小官的双手放在了桌子上,他杵着桌子站了起来,俯视着费安,然后问道:“那么大将军之刀,为何落在虞朝百姓的脖子上?”
费安抬头看着傅小官,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产生波澜,他仅仅一笑,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皱纹。
“所以,你就这样冤枉我?”
傅小官眉头一蹙,“你认为那传单是我发的?你认为你是被冤枉的?”
费安收回了视线,看着桌上那双傅小官的手,并没有去辩解,而是缓缓将自己的这双手也放在了桌面,说道:“拿笔的手和握刀的手就是不一样,我听说你在临江也曾和老农打成一片,以为你和别的少年不同。我不懂诗词,但也觉得你写的那首诗不错,但我还是认为你那篇《虞朝少年说》更好,现在看来,见面不如闻名,你且去吧,把细雨楼的那些人撤走,放在我那是浪费。”
傅小官一愣,坐了下来,费安似乎没有了和他说话的兴趣,他闭上了眼睛,傅小官的视线落在了那双手上。
那是一双既宽且厚还短的黝黑粗糙的手!
就是这样的一双手,却沾满了虞朝八百百姓的鲜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曾经执掌着三十万东部边军!
但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林红告诉他的消息并不真实?
难道那件事还有别的隐情?
“你不想辩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