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平立刻两眼放光:“走,瞧瞧去啊!”
关小朵心知他这分明就是图看热闹去,不过眼下还有很多事得跟刀美丽说,就没有阻拦:“那你们先回吧!有消息了记得过来说一声!”
众人这才散了。
刀美丽抬腿进了院子,依旧是神采飞扬,完全没有着急上火的样子。
“大华子,看着点!这几个可都是生手,别让他们把东西磕着碰着了!”
刀美丽一面招呼关华继续往后院搬运东西,一边笑吟吟对身后的关小朵说道:“我寻思着你这边店里肯定缺人手,这次回省城正巧赶上张员外家长工的孩子趁着农闲找零活干,就挑了几个不错的带过来了。没想到你动作倒快!这是从哪招的小工?可靠吗?工钱谈的多少?”
“都商会给介绍的,这才来没几天,可靠得很!”
关小朵敷衍几句,把刀美丽让进屋里、回身又把门关好,这才正色说道:“这些都是小事,我有更要紧的事正要跟您说呢!”
刀美丽不慌不忙地居中而坐,见厉雪竹神色也不大对,心中便猜到了几分:“林震来找你们麻烦了?……不急,来坐下慢慢说。”
关小朵便把这几日来发生的一切,萧义诚送她黄金的事、上交朝廷后的那一大堆麻烦事,还有眼下吃官司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刀美丽静静地听她说完,沉默半晌。
屋子里静悄悄地。
关小朵看看厉雪竹,又看看铁寒,最后目光还是回到刀美丽身上,叹气道:“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这都商量一上午了,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
“你这鬼丫头啊!”
刀美丽神情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仍是笑眯眯地:“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这回怎么了?摊子铺得太大、麻烦惹得太多,终于玩不下去了?……我发现,怎么回回我在外头办事回来,进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先给你擦屁股?这都多少年了,你就不能有点长进?”
“……我,我觉得我长进挺大的啊。”
关小朵两眼望天,底气略显不足。
刀美丽点头:“是,以前是祸害乡里,都是小打小闹,现在已经祸害到朝廷来了。”
关小朵心一横,握拳道:“哼,大不了就跟他打官司!谁怕谁?!”
刀美丽却冷笑道:“怎么打啊?林震背后肯定是厉家老爷子,不然事情怎么会闹到今天这步?你倒是豁得出去,可你让雪竹怎么办?一边是亲爹,一边是咱们,她夹在中间岂不是左右为难?”
关小朵抓抓头发,倒是还没想那么远。
刀美丽有些心疼地看着厉雪竹,叹气道:“白夫人倒是活明白了!如今你已长大成人,翅膀也硬了,她终于可以放心地甩手丢下这烂摊子一走了之——大概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考验?”
关小朵气道:“这算哪门子的考验啊!赢了就能飞黄腾达、输了就要嫁给那混蛋恶心一辈子吗?”
“要不然呢?”
刀美丽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以为女人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那么容易啊?你放眼看看这世道吧!哪个成就大事的女人不是先要搞定族中兄弟、再摆平亲爹、最后打败没用的丈夫,才能争夺到资源,就这么一路踩着男人走过来的?”
关小朵眨眨眼,细想了想:厉雪竹算是个有本事的,那是因为亲妈教得好,才能在京城闯出点名堂来;但终究是没争过族中兄弟,只能把一手创办的事业拱手让给了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哥哥厉景凌,这算是输了第一步。现在厉老爷做主要把她嫁掉,就算嫁得再好,恐怕命运也只能跟白夫人差不多,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而已;若是这桩婚事成了,厉雪竹再想重新干一番事业,大概就得像刀美丽一样——等相公死了,说不定还有出头之日。
刀美丽的目光落在厉雪竹身上,缓缓说道:“之前你失掉‘兴荣’的时候,再怎么可惜也不过是桩生意而已。哪怕是从头再来,只要你有本事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是这次事关终身大事,若是再输了,就只能走安分守己这一条路了。”
厉雪竹坚定地点点头:“您说的我都懂,我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您不用拿话来试我,当初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便是已经抱定了宁死不嫁的决心。”
关小朵突然生气地大声抗议道:“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死’的!我们折腾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好好活着吗?!人都死了还搞个屁啊!”
厉雪竹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故意学着她的样子说道:“就算要死那也得是‘同归于尽,大家一起完蛋’!”
关小朵一语噎住,半晌才怨念道:“……女神姐姐你学坏了。”
刀美丽微笑道:“若是如此,便好办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就没有任何事能阻止她了。”
“不要再卖关子了!”关小朵着急道:“快说!现在要怎么办!你到底有法子没有哇?!”
“法子自然是有的。”
刀美丽笑着长舒了口气,不紧不慢道:“敢砸老娘的店、还敢跟老娘打官司?既然他这么诚心诚意地跑来作死,那我就大发慈悲地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输得倾家荡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