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后稍微放下心来,道:“你没事就好,其实我这么晚过来,也是想留给陛下来探望的时间。”
殷无执眸色微动,却见文太后微微摇头:“没想到,他连你受伤都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挨打的时候,姜悟一直在盯着他看,眼睛都未眨一下。
殷无执为姜悟分辨:“太晚了,陛下应当是又开始犯困,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伤。”
“今日亏得陛下暗卫和仇首领在,否则你必得摔断一根骨头。”文太后想起来都有些后怕,道:“陛下如今与以前不同,若是有什么怪异要求,你大可拒绝,不必为了哄他开心真的去做。”
“臣也是……为了尽早套出姚太后的话。”
文太后于心不忍,道:“不管怎样,都委屈你了……若是你实在为难,便告诉姨母,我寻个机会,送你出宫。”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臣不会半途而废。”
文太后赞许地点了点头,殷无执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某处,下意识道:“臣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好像……”文太后缓缓伸手,殷无执僵坐着,感觉柔软的指腹擦过左侧眼角,便自己拿袖子蹭了一下,道:“怎么了?”
“没,也许是哀家眼花了。”文太后收手,准备离开之前,又来叮嘱他:“既然受了重伤,就得有重伤的样子。”
这是让他装病,殷无执下意识拒绝:“陛下需要臣照顾。”
“他身边那么多人,不缺你一个。”文太后道:“好好养着吧,这五十仗落在身上,没有十天半个月只怕是下不了床的。”
“……”殷无执觉得最多三日,他就能生龙活虎。
太皇太后此举明显打乱了姜悟的计划,他一直思考到凌晨才迷迷瞪瞪地睡过去,虽然最终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想太多的下场就是第二天睡的更久了,哪怕是被饥饿唤醒时,还是明显感觉没有睡够。
眼睛酸胀,努力睁到最大,还是好像看不清楚东西似的。头重脚轻,虽然姜悟平时就觉得身体很重不愿走路,但这一刻,明显比往日还要重上几分。
这种沉重又不是完全的沉重,还有点脚不沾地的虚浮感,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背着一座小山在磕磕绊绊地飞,明明已经竭尽全力保持平衡了,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起起伏伏。
姜悟木然地接受了投喂,然后便熟练地缩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往日一闭眼,意识便悄悄地飘远了,但今日完全不一样,意识也飘不动了,脑子仿佛被浆糊黏住了一般,搅起来都费劲。
……我这是,怎么了?
“陛下。”齐瀚渺给他沏了果茶放在桌上,试探道:“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丧批反应了半拍,才说:“睡不好。”
“让人来给陛下按按头?”
“嗯。”
很快有婢女过来,帮他捶打沉重的四肢,太阳穴的酸胀也得到了细微的缓解。
丧批闭着眼睛,神情却始终没有趋于安详。
他还是不太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是,生了什么大病。
这厢,齐瀚渺两边跑着,又来给殷无执送了茶,一脸喜气洋洋地说:“文太后到
底还是猜错了,陛下哪里是没有反应,他反应可大了。”
殷无执:“?”
他心中微动,迫不及待想知道姜悟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十分泰然地捧着茶没有追问,总归齐瀚渺一定会说的。
“陛下昨日失眠了。”
殷无执:“!”
他,他居然会失眠,因为自己被打,所以失眠了?
“你怎么知道,陛下失眠。”
“精神头儿跟往日完全不一样啊。”
“他往日有精神么?”
“自然是有的,往日陛下都是懒懒的不想动,他今日的精神状态明显就是不舒服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