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山也不过五、六十丈高,但林木高大直挺、树冠蓬大,遮住了阳光,再加上山路蜿蜒、草丛茂密,不时可以看见兔子或刺猬之类的小动物跑出,倒有一种深山幽谷之感,走到山顶,看园的小官恭敬地将李清一家带到一座三层的楼阁前,道:“这座楼台叫观碧楼,卑职前两日刚刚打扫干净,里面有十几间空房,房间里桌椅牙床一应俱全,请李侍郎随意用,卑职就不打扰了。”
李清谢了,带家人上了楼,找了一间空室,帘儿将已睡着的小娘交给小雨,自己和李惊雁带着亲兵、丫鬟去收拾午饭,而李清却背着手,悠悠闲闲地在外围曲廊上游逛,这里是曲江池的最高处,山下是大片树林,一直延伸到曲江池边,象一瀑黑发,将曲江池的脸遮住一半,却觉更有魅力,微风从树稍上拂来,熏风中含有暖意,仿佛女人温柔的手在抚摩着脸庞,令人心旷神宜。
“三姐,到这边来!这里的风景更好。”随即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咚!咚!’直响,仿佛要将这楼台踩出个洞来。
“老五,慢点行不行,你老姐肚子都要饿扁了,哪有力气。”
李清惊讶地回过头,这声音、这声音不就是杨花花吗?昨日才遇见她,怎么今天又碰到了,杨花花的声音是从左面回廊传来,李清一转身迅速向右边走去,不料刚一起步,迎面便见一墩墩实实的少年跑来,想躲已经来不及,那少年看见李清,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得跳了起来,“李大哥,是你吗?”
这少年便是杨贵妃的亲弟弟杨末,他见三姐杨花花在宫中烦闷,便将她带出来散心,不料在观碧台上正好遇到李清。
“不错,正是你李大哥。”
李清对杨家印象最好的便这杨末,他憨厚朴实、毫无心机,待人热情真挚,正因为这样,他才不适合官场的尔虞我诈,否则怎轮得到杨国忠来做杨家利益的代言人。
他上前用双手按住杨末的肩膀,低声谢道:“多谢你替我传信!”
杨末摆摆手,脸上笑容灿烂,“李大哥说哪里话,这是我应该的。”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但脚步声却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李清苦笑着摇了摇头,回身施了一礼,“三姐!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此时的杨花花却与昨日大不相同。她已经洗去铅华,素扫娥眉,不施半点粉黛,穿着一身鲜红色的榴裙,肩上围了一块五色织锦,宛若一个小家碧玉。
她呆呆地望着李清,口中又苦又涩,心情异常复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认识李清已经好几年,这是唯一一个让她生出嫁人之心的男人,偏偏又是唯一一个不将她放在眼中的男人,她一直想征服他,却从未如愿以尝。
“老五,你先回房间和大姐、二姐吃饭,我随后就来。”
杨花花支开杨末,慢慢走到李清面前,毫不忌讳地直视他的眼睛,“李清,我现在已经为你洗尽铅华,变成了原来的我,这下你还认识吗?”
李清摇了摇头,他双肘倚在栏杆上,凝望着远处碧波如镜,半响才道:“你的性格是随心所欲,我希望你不要为任何人委屈自己,也包括我。”
“哼!我只是懒得梳理,你还以为真是为你吗?”
杨花花冷笑一声,“我只是试你一试,没想到你真是这般铁石心肠。”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李清不想和她罗嗦,转身便走,杨花花却飞快地跑到他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很早以前就答应过陪我游玩,今天正好遇上,就履行你的诺言吧!”
李清叹了口气,柔声道:“真对不起!今天我是陪妻女来游玩,改日我再陪你。”
说完,他转身又从另一边走。
杨花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恨道:“不行!男人一诺千金,你却在敷衍我,不肯履行诺言,今天你一定要陪我。”
“放开你的手!”
不知何时李惊雁出现在二丈外,她脸似寒霜,眼中冷冰冰地盯着杨花花,“我自问见过的女人也不少了,却从未见过象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逼人家抛开妻女来陪你,你算什么!”
“那你又算什么?冷郡主!还是叫你吐蕃蛮女?”
杨花花毫不肯吃亏,她嘴一撇,道:“人家是陪妻女来踏春,你却插在中间,还居然叫他李郎,我听着都恶心。”
李惊雁傲然一笑,“皇上已经答应将我许配李郎,帘儿姐也接纳了我,我自然就是他的女人,怎么不能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