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几个人注意到他了,开始似乎还不确定,看了又看,终于有个年轻人先喊了一声:“景海哥,回来了?”
被人喊了一声哥,赵景海没一点欣喜,反而更心疼了:连这小王蛋们也开始同情自己了吗?
以前这些熊娃子们对自己可没这么客气过,看来自己老婆改嫁这事儿,恐怕是都知道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赵景海心里一横,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答道:“嗯,回来了!们这是?”
“村里要修路了。”年轻人很开心的说道。“这一走也不回来,恐怕还不知道吧?咱们村,还有柳家庄那边,要修大路了。从老国道一直通到新国道,修柏油路。”
“是吗?”赵景海一听别人提他走的事儿,心里更怂了。毕竟他的离家,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对呀!”旁边几个人也都开始说了起来。“都得感谢们啊!要不是小武这孩子,咱们这路还修不起来呢!现在好了,县第一条通到村里的柏油路,别的地方都羡慕死咱们了。”
“小武?”赵景海迷糊了。
“大侄子。”有个老头过来说道,这个老头按辈分赵景海还得喊叔的,不过是远房。而且他们兄弟俩以前年轻,也不会来事儿,时间长了关系也淡了,现在这老头见他倒是亲热。“小武现在可厉害了,回来没告诉他吗?”
“没呀!”赵景海一头雾水。“小武不是在镇上上高中吗?”
“对。”老头点点头。“这个高中生,那有了文化,真个不一样了,大不一样啊!”
赵景海就迷迷糊糊地站着,听着那些人七嘴舌的说话,一时间有种做梦的感觉。
我大侄子发达了,有钱了,被京城里的大学提前录取了,现在厉害的很,开三个叉的大越野车,叫大奔,挂的都是白牌……
们说的这是我侄子?们确定都没疯?
赵景海看着西边的夕阳晚霞,悄悄在自己胳膊上掐了又掐。
我肯定是病没好,还在挂水,赶紧醒来,醒过来喊医生给我换水。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不是挂的水完了,现在我的血倒流进去了,要不怎么看着西边一片火红呢!
“景海哥。”那个最先和他打招呼的小伙子喊醒了他。“嫂子和侄儿她们俩去京城了,回来找不见人的。”
“啥?”赵景海原来还心存幻想,希望在电视上看到的不是自己老婆孩子,现在确定之后,真是晴天霹雳。“她们去多久了?”
“种上麦就走了。”小伙子说道。“大哥嫂子,还有嫂子娘俩,坐着侄子的车,一起去的京城。听说现在在那美得很呢,过年都没回家来。”
赵景海很想张口问,是不是因为我老婆改嫁了,那车都是人家给的嫁妆?但是这句话,实在是问不出口。
而且这会儿脑子里很乱,这些人说的太离奇了,他想拐弯抹角的问问,都想不出来理由。
那边老头又过来拉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小海呀,这个以前叔对们哥俩照顾不到,我知道们心里不满意。是叔对不起们,们年轻,前途远大,别和我老头子一般见识。等见了小武呢,和他说说,以后有啥事儿尽管来找叔……”
这肯定是做梦了!
赵景海确定了,这老头是算他们的远房表叔,可人家还是村长。
这样的人会给自己赔罪,说这样的话?
没说的,肯定是在梦里。
什么侄子上大学去了,当我傻了,算算那小子才高二,高中都不知道他咋考上的,还大学?
还有什么发达了之类的,开大奔,挂白牌?老子特么的现在做梦都这么神奇了,果然出门见见世面,有了见识,这做的梦都和以前不一样,比以前可牛比大发了。
以前做梦都特么梦不到这么具体啊!什么大奔不大奔的,老子知道那是个鸟!
确定是做梦,那这些人说什么都合理了。
不过,既然如此,老子就不和他们啰嗦了。
赵景海一挥手:“老头别瞎几把扯淡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去。趁着还没醒,看看梦里头老子的家变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变成别野了,哈哈哈哈……”
说着话挣脱了老头,大摇大摆地朝着家走去了。
后面一群人的笑容僵住了,看着他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的朝村里走,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阵,开始说话的那个年轻人才小声说道:“景海哥……这是出去受啥刺激了?”
另一个小伙子是有点文化的,点点头确定道:“肯定是,还别野,别墅都不会说,别野?也不知道这出去经历了啥,人都这样了!”
本来觉得老脸挂不住的老头一听,倒是明白过来,当时就变了脸色:“那们还愣着干啥?赶紧跟上去看看去呀!这路还得指望他侄子,万一知道他叔成这样了,咱们还不管,回头不修路了咋办?”
几个人如梦初醒,撒腿就追了上去,有喊哥的,有喊叔的,还有喊大侄子的,声音里满是关切,生怕赵景海疯疯癫癫的,跳进村口那大坑里面去。
这是财神爷的叔,就算是疯了,那也是财神爷的疯叔,可不敢让他在村里出啥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