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剧场观众来的不多,就一百来人而已,白天人还是少一些的,又是工作日,就算是赠票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评审团就坐在第一排,离舞台最近,舞台上摆着一张小方桌,上面铺着紫红色的绒布,折扇醒木手绢按照老规矩摆放,桌子后面就是一张高高的椅子,立式的话筒架于其上。
江海和马红军从上场门那里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观众席上响了疑惑的声音,说书从来都是一个人说的,这儿怎么还出来两人了?
白阔山老爷子看看台上两人,扭头问身边的古老师:“这两人就是唱竹板书的?”
古老师笑道:“对,就是他们,您给掌掌眼。”
白阔山老爷子眼中也露出了期待的神彩。
竹板书也是说书的一种,和评书门一样是使短家伙的,竹板书的短家伙就是快板,评书的短家伙是醒木。
严格说起来竹板书也可以归类到快板里面,去参加快板比赛也并无不可,但是要跑过来说书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
江海没有坐在椅子上,他把椅子搬到自己身后一侧,然后把桌子前面的立式话筒拿出来,放在舞台上的空地。
马红军手上拿着板,师徒两人对着观众深鞠一躬,马红军在后面的椅子上坐好,江海站在话筒之前,深深吐着气来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台上观众在看着他,评书界的大腕儿们也在看着他,江海是老演员了,在小品舞台上活跃很多年了,比今天更大的场面他也见的多了,但没想到的是他现在却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白阔山在台下一看,眉头微皱,说书人以前是被观众尊称为说书先生的,先生上台了怎么可以紧张,这副汗都要流下来的样子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先生?
马红军看看自己的徒弟,他知道自己徒弟的压力很大,但这种压力他没有办法帮他分担,只能靠他自己扛过去。
江海看着台上坐着的观众和评书大腕儿们,他心脏突突突地跳,这一刻他脑海中一幕幕浮现当年的情景,那时候他还小还在曲艺团学艺,本来是学的是相声,可是他在很偶然间看到一个老师在练习竹板书,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都说小孩的喜好都是三分钟热度,可那时候的江海却像疯了一样喜欢上了竹板书,他连自己的相声课都不去上了,非要缠着那位师傅学竹板书,后来还拜在他的门下,成为了竹板书的传人。
可惜竹板书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没落了,已经没人听了,舞台上更是没有了竹板书的身影。
自己的喜欢和热爱的东西却无法给自己一口饭吃,江海的心里是很悲凉的,无奈选择了去说相声,可是竹板书的功夫他却一直没有放下。
后来相声也不景气了,也不好吃饭了,江海又选择改行去演小品了,相声的基本功他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可是竹板书却一直没有放下。
江海缓缓闭上了眼:“为了吃饭,我放弃了竹板书,为了吃饭,我又放弃了相声,我这一生都在向现实妥协,向饭碗妥协。可这一次,我想为我的梦想搏斗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江海猛然再睁开眼,眼中充满了决绝之色,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神彩,那种只有那种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少年人眼中才会有的神彩。
台下白阔山老爷子眸子骤然一亮,他发现台上那个紧张的小伙子变得不一样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有点意思。”白阔山老爷子嘴角噙着笑意。
江海扭过头对师父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