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岚见赵昀一筹莫展的模样,也是着急的很,附耳胡晴近前,悄声问道:“姐姐,线香快燃尽了,你可有想到下联?”
胡晴摇了摇头,亦用低不可闻的语音道:“虽然想了几句,但根本不是合适的工对啊。花息泪这个上联可谓是千古绝对,足见其学究竟天人。”
胡岚娇嗔道:“姐姐啊,哥哥都对不上来了,你还有心情去夸奖那女人,真是的!”
胡晴勉强一笑,道:“联句好便是好,我们自该承认。何况这一场考较只能靠郎君独自发挥,便是我真想出佳对,也不能透露给他知道的。”
她暗忖道:“我勉强想出一句‘炮镇海城楼’,也是包含五行,但海城楼乃是妖界孤云城中建筑,于眼前景观全无干涉,何况就意境而论,上联幽寂而下联粗犷,两联之间风马牛不相及,实在并非首选。花息泪说池水碧绿,对了,泉出而为水,可以用‘茶烹凿壁泉’为对,较之‘炮镇海城楼’大为雅驯。但,下联意境依旧不协,便如天衣有缝,完璧而缺,不能与出句匹敌。哎,连我都觉如此难回答,真够难为郎君了。看来这第二关,郎君便要败了。”(作者注:茶烹凿壁泉,繁体字的字脚分别为木、火、金、土、水。)
赵昀紧锁眉头,搜肠刮肚,苦苦思索,仍是想不出合格的对句来。他这才知千百年来无数人为这小小辞章,推敲苦吟,为求一字而呕心沥血,实在与决斗场中刀山火海煎熬无益。
这时那黄杉侍女春花提醒道:“赵公子,请注意回答时间。”
她的语气似乎得意洋洋,又似乎惋惜遗憾,到得赵昀耳中却只如催命符一般可怕,心脏也随着不争气的狂跳不已。
他不想给李青莲丢脸,但可惜他的文艺能力有限,实在做不到李青莲那般,既是剑仙的挥洒自如,又是诗仙的飘逸豪放。
“看来,我只有放弃了!数百年来怜玉会都考不倒青莲传人,没想到了我手上,却被对方考的无地自容。李青莲啊李青莲,你是不是在痛骂于我了?”
便在此时,遥远天际传来一阵杳渺的钟声:“咚咚咚??????”
骆绮红忽然拍手雀跃道:“哈,没想到在这也能听到白云寺的钟声呢。据说这白云寺乃是在那寂寥山村之上,每逢深夜,旅人听见寂寞钟声,望见残灯明灭,便起乡关思家之情。哈呵,只是现在天色尚明,完全没有那种寂寞意境,看来要特意挑那深夜孤灯时候,听听这仙林驰名钟声。”
花息泪道:“我都说了,旁人不许插嘴,一有插嘴提示便算赵昀主动认败。这位小姐,你既出言,那这道题便算赵昀输了。”
赵昀还不及开口,胡岚已经叫了起来,不服气道:“什么嘛,我们和这女人可完全不是一路的,她说的废话怎么能算到我哥哥头上?你这么欺负人,这场比试不考也罢,谁稀罕?”
骆绮红更是咯咯娇笑道:“嘻嘻,我说这位花息泪花姑娘,你们怜玉会咋这么霸道呢,管天管地官空气,还要管我说话?本大小姐乃是猛兽堂骆绮红,与这小子根本全无瓜葛,正乐得他小子出丑呢,又怎么会帮他解围?现在的小姑娘啊,总是疑神疑鬼,别人随便发句感叹,也以为是背后骂她丑八怪呢。”
侍女秋月走到花息泪身后,轻声道:“少主,此女的确是猛兽堂骆莱盛孙女,‘蔷薇仙子’骆绮红。日前猛兽堂曾与赵昀一行人起过冲突,当时还有蜀山派众人在场见证,应不可能这么快就转敌为友。况且,奴婢等人一路见骆绮红默默跟在赵昀身后,而赵昀却对她不闻不问,冷漠至极,料来他们不是一伙的。”
花息泪点了点头,道:“好,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便让赵昀再占些便宜。只不过,下不为例,再有人出声,这场延续千年的诗文考量就此终结。骆仙子,你既然喜欢看热闹,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骆绮红“哼”了一声,却是不再言语。
春花高声叫道:“时限将至,赵公子若无回答,便算是输了。”
胡岚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虽然知道哥哥并无一分胜算,可偏偏还不肯死心,莫名的保持着一分期待。
却听赵昀洒然说道:“且慢,我已有了下联。花姑娘上联是烟锁池塘柳,我便对灯深村寺钟。不知优劣,还请花姑娘品评。”
胡岚板着手指数道:“灯是火,深是水,村是木,寺是土,钟是金。哇,真的是五行都有!哥哥你好棒!这句话听着就好有意境,好有感觉,好厉害啊!”
胡晴亦觉不可思议,秋水双瞳中既有仰慕叹赏,又有迷蒙意外:“好对子,好对子。郎君居然能想出如此妙句,简直是切合妥帖,没有比这句再合适的了。郎君是怎么想到这句子的呢,灯深村寺钟??????呀,原来如此!竟真是这骆姑娘暗中提示。原来,骆姑娘竟是深藏不露,精通诗文,比我更胜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