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人已经被他那根有力的腿,踩到脸色呈现乌紫。再踩下去,她怕对方直接心脏骤停。“陆淮南,你别这样。”阮绵声音轻低得很,几乎是请求他。陆淮南没看她,眼球稍微蠕动了下,他动作不疾不徐的把腿挪开,地上的男人猛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鼻涕直流。对方指着陆淮南:“他……他……他要杀人……啊……”阮绵看到陆淮南脸色唰地一下,沉到了底。果然,下一秒他单刀直入:“我求你报警。”男人被他这副不怕事的气势,吓退好几步。卷着裤子往后缩,两条裤腿上全都是泥巴。“还不快走,冷着干什么?”阮绵朝人喊了声,示意他赶紧离开。男人慢半拍的回过神,立马站起身,连滚带爬的缩进了车内。看他哆哆嗦嗦掏手机的动作,应该是想报警。阮绵有些头疼。她稍稍抬视线,去看陆淮南:“我快迟到了,你要是不解气,我自己出去打车走……”“我送你。”没等她说完,陆淮南牵住她手指,拽着她往前走。阮绵快速反应,跟上他的步伐,否则她会摔倒,视线却死死盯住两人手指皮肤相接的位置,心底窜入一丝暖意,同时也万分心酸。她不想跟陆淮南产生任何更深沉的感情羁绊。阮绵赶着上楼。让陆淮南把车临门口停下,她直接从医院大厅进的门。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他打。院长急得焦头烂额,在厅里来回打转,旁边坐着的人都没敢开口说话。怕触龙颜。“院长,阮医生来了。”护士走进来。阮绵推门而进,院长仿佛看到救命稻草般:“你总算来了,赶紧跟我出去换衣服手术。”她脚还没踏进门,又被带走。令她意外的是,心脏病患者是江岸的表妹。江岸背靠手术室外的墙壁,一只手支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下颌绷得凌厉如刃,漆黑如墨的眼睛,不知在盯着什么看。又似在发呆出神。“江先生,你进去休息会吧!”护士叫他。江岸理都没理人,面孔冷漠。年轻的小护士咬了下唇:“阮医生已经进去给秦小姐动手术了,她的医术很强的。”约莫沉寂三四秒钟,江岸丢掉手上的烟,目光朝前走进了休息室。见他坐在沙发里,护士贴心的给他倒杯水。沈叙跟乔南笙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两人脸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风霜。乔南笙看着一动不动,半躺在沙发里的江岸,第一反应便是开口:“这几年不是一直维持得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沙发蠕动下。江岸从中直起身板。两人这才看清他眼圈下笼罩一层浓浓的黑圈。江岸脸上不带表情:“惜文听说了燕州某人的一些事,情绪很激动。”在江州,有个传言。外人都知道,陆淮南跟陆家不亲,连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都能狠下杀手。但相反的,江岸对表妹秦惜文宠爱到骨子里。比起秦惜文的父母,还来得宠溺。其实秦惜文的父亲跟江家关系很不好,闹翻过很多次脸,甚至还跟江岸的父亲格外不和。但也耐不住江岸宠秦惜文。江岸重视秦惜文到什么程度,秦惜文读高三那会儿,遭遇过一次爱慕者蓄谋的绑架挟持,第二天江岸就把那人老底都掏干净了。听说那人直接就从燕州人间蒸发。并且搞得对方家破人亡,身败名裂。燕州人都说,宁可得罪江岸,都别得罪秦惜文。前者可能你会受点罪,但后者你可能会要命。沈叙吞了吞唾沫:“人现在怎么样了?”江岸垂着脸,嗓音恹恹:“在抢救,还不清楚情况。”乔南笙跟沈叙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了会。前者开口说:“阿岸,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该放下的也得放下,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惜文,别让她病情再往恶性发展……”“你们不用来劝我,我的事情知道该怎么做。”江岸嘴角眼梢都是冷意。能用到阮绵上场的手术,基本上都不会简单。像秦惜文这种。年纪轻轻,可她那颗心脏负荷支撑力,几乎是微弱到弱不禁风的程度。这明显是长期情绪破防导致。靠着昂贵的药物维持着一日一日。说白了,对于没钱人来说是个等死的病,对于有钱人来说,是个拿钱续命的活。有的时候,人的生命很坚韧,有时候也很脆弱。当然她阮绵不是世界的救世主,很多感慨也只能留在心底。由于秦惜文身体本能的一些排斥反应,几名医生在里边看得是满头大汗。手术风险很大,难度也很高。整整做了三个多小时。跟随阮绵一块进去的一名男医生,率先走出来。看上去,他受惊不小,医护帽檐的两鬓都湿透了。江岸在休息室,沈叙跟乔南笙在手术室门外等着,乔南笙问:“医生,患者现在什么情况?”男医生抹掉眼睫的一颗冷汗:“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有可能四十八小时内,再度发作,这就要看病人情绪维控得好不好。”“保住命就好。”沈叙也跟着落下心来。秦惜文要真出事,江岸不得疯了。阮绵出手术室后,单独约见了一趟江岸。两人面对面而坐,距离不到一米多远,他平时那股洒脱劲,此刻荡然无存,只留下面部一股浓烈的压抑隐忍。“我们尽力了,我还是建议你最好尽快请更好的专家。”阮绵左手掐住右手虎口位置,指甲往下深陷几分。燕州一院,已经算是全国内顶尖的了。再要更好的,暂时只能出国。可江岸想难了的,秦惜文目前的身体状况,她能不能出国还是回事。“嗯。”他应声闷闷。阮绵眉头挑动顺,淡定的道:“她可能近期会醒,你待会去看看她。”此后,她又细致的跟江岸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包括治疗方案建议。江岸不是这一行的专业人士,很多时候他根本听不太懂,但也坚持认真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