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黎近高仰着脸,此时的她是一只高傲的天鹅:“对。”满眼皆是不可置信的陈堇阳,低声一笑:“你不是很爱我的吗?”是啊!她多爱他,爱得这几年都快丧失自我了。许多的记忆瞬间涌上脑海,逼得黎近快失去理智。陈家祖籍是在广东,陈父发迹后,才搬来的燕州,他打小就带着一口流利的粤语,而恰好的是,黎近是地地道道的燕州人,她嗓子从小就中性。陈堇阳不喜欢,她就改。黎近都不记得,自己为他做出过多少牺牲。最不爱学习的人,学会了粤语。结果陈堇阳笑她说话撇脚不自信,黎近耗费八年时间,才把那口广东话学到连本地人听了,都要惊艳的程度。身边的人不是劝她,就是觉得她这人不争气,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她明明有资本甩开陈堇阳的。十八岁的黎近学煲汤,把整个手臂烫伤住院。所有来探望她的人都是一脸心疼,唯有陈堇阳在一旁打趣她:“学不会就别学人家逞强,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她的朋友翻白眼的挤兑陈堇阳说:“你这人还有没有心?”黎近眼底露着点复杂的光,却还要帮陈堇阳在朋友面前打圆场。那些年,她真真正正的活成了个笑话。考上复大,黎近第一时间想分享的人,不是母亲黎雪萍,是他陈堇阳。她匆匆忙忙赶去他的俱乐部,看到的场景却是陈堇阳跟几个妖艳的女人搂在一起,谈声说笑,他看上去很开心,开心得连她站在门口许久,都没发现。黎近眼睛火辣辣的,转身往外跑。好多年了,她想过要走的,奈何定力不足。陈堇阳身上就像是有一根绳子,一头捆绑着她,另一头绑的是他。她想离开,除非连绳子把肉一块拽掉,黎近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她怕疼。患得患失在她心底里萌芽生根,长成了参天大树。黎近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下,可她本不该的呀!就如薛洲讲的那样:“黎近,陈堇阳根本就配不上你的好,只要你肯,身边有得是人对你好,你没必要在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她以前总觉得陈堇阳骨子里是善的,他不坏,就是爱玩了点。原来揭开一切真相后,黎近才猛然醒悟,他从来就不只是爱玩,是他心里根本没有过她。21岁那年,三个人出去玩。梁思琪掉进水里,黎近去帮她,也一同滚了下去。陈堇阳发现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救梁思琪。不会游泳的她,差点淹死在水池里,陈堇阳转手再把她救起来时,说的话是:“不会游泳跑下去找死吗?”她当时整个人愣怔在那,浑身湿哒哒的挂着水珠。十月的天冻得人发抖,陈堇阳转身就走,连半眼都没给过她。黎近觉得,仿佛她这么多年来,跟陈堇阳好的时间都是生活在冰窖里的。他知道她哪里最脆弱,哪里最敏感,把她吃得死死的。“你真的爱过我吗?”黎近苦笑着直视陈堇阳,木讷又固执的逼问。陈堇阳觉得可笑,他一直以为她是知道的,也一直觉得自己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口,偏偏话到嘴边,他说不出了,恨自己不争气,脸被怼得血红。沉默了约莫一分钟。黎近用力一点点的掰开他的手指,声音讽刺:“这么多年,我很少会问你这个问题,因为我相信你,看来是我一直太蠢了。”“黎近。”她手没停,直到将他另一边的手指也一并抠了下来,黎近提步快速往前走。陈堇阳怒吼:“我他妈怎么不爱你?不爱你我会发了疯的找你这么多天?”黎近内心一片拔凉,她深吸气,强势的逼退眼眶的雾气。没扭头,也没转身,背对着人说:“爱人不是你这样爱的,你也不配我这么多年的爱。”陈堇阳从未意识到他有多伤黎近的心。黎近仿佛被过往射来的箭,一箭穿心。明明心底早就是千疮百孔了,还是会痛到窒息。陈堇阳脑子一团乱,错综复杂,他在想到底跟黎近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等他回过神来,黎近已然上车驱车离去,他一路跟着她的车追到医院。在他再三逼问下,黎近告诉他是肠胃不适,并且拿出了检查单。那是黎近先前就算计好的。孩子的事她不打算透露半分,所以怕陈堇阳知道,提前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果然,陈堇阳信以为真。打那后,他像块黏在她身上的狗皮膏药,躲都躲不掉。黎近工作,他就在公司楼下等,一直熬到她下班,她回家,他就在黎家等,等到她不得已出门。陈堇阳头一次觉得,原来等一个人这么煎熬。他开始心疼黎近,以往他总是借着各种由头躲她,排斥她的管。黎近也像眼下的自己这般,苦苦的在家等,有时是大半夜,甚至是好几天。他冻得在车里瑟缩,头发已经好多天没打理,唇周的胡茬更是深得不堪,陈堇阳压着心头那股气,给黎近拨电话,他心想的是跟她道歉,对方没接。意料之中。商衡说:“陈堇阳,你就是活该,你现在可怜得像个流浪狗都没人心疼你半分。”他不要别人的心疼,只要黎近的。人就是犯贱,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陈母催着他回陈家:“堇阳,你赶紧回来,再不回来这辈子都见不着你妈了。”陈堇阳被一通忽悠后,忙着赶回家。到家一看,陶闵亦在装病,几个保镖把他捆绑关在楼上。陶闵亦不让他离开陈家,专程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黎近的电话打不通,陈堇阳摔门砸东西,把屋里能砸的,能摔的都摔干净了,最后求着陶闵亦给他开门,放他出去。陶闵亦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主,当年把他爸拿捏在手心,也是靠着这一副强硬的手段。她以为儿子也吃这一套,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堇阳自杀了,以死相逼让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