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心找上陆淮南,也算是黔驴技穷,没了招。陆淮南满眼嫌弃,浓烈得化不开。他抽纸,擦了好几遍推过李锦心的那边手指,像是摸到过什么极致恶心的物体。……这次的手术成功,算是阮绵事业上的一个分水岭。她这个年纪,到这个位置上。要么慢慢往上升,要么就一举成名天下知,显然她是属于后者的翘楚。为了庆祝一战成名,阮绵特意请吃饭。到场的有顾远行跟徐景川,还有最晚来的姜轻慈。位置不是什么高档酒店,街头的露天厅吧,四个人千把来块能吃饱喝足,还有得剩下打包。两个男人在聊医学话题,阮绵偶也参与两句,话也不多。在个人时间谈工作,她有种被工作束缚的压迫感。所以大多数她都是以听为主。姜轻慈来得晚,上桌自罚了三杯。等后边往下喝时,她已经醉得不行了,前前后后去洗手间吐过两次。与顾远行跟徐景川道别后。阮绵把她搀上车:“师傅,开去锦绣公园。”她看得出今晚的姜轻慈情绪不太稳定,心里装着事,但又不知何种缘故。姜轻慈喝到八层醉,没彻底醉死过去,又醉得不轻,胃里反反复复的折腾,才是最难受的状态,她一边拽着阮绵。一边问她:“绵绵,你跟宋医生好过?”在酒桌上,阮绵喝了不到四五杯的量,加上她酒量历来也不错。这点儿根本不到半醉的程度。听到话的瞬间,她猛然深吸口气。随后十分清醒,笑了笑:“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听他说的,宋医生要回海港了,你知道吗?”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阮绵听出姜轻慈口吻中轻淡的不舍,但她有意无意的藏着,也就没那么好察觉。还掺杂一些,她听不太懂的情绪。阮绵一派淡定,一副本该如此的语气:“他家在海港,不回海港能去哪?也许回海港,有更好更高的发展也说不定。”姜轻慈眯动双眼,去看她。满嘴的酒气,喷洒进阮绵口鼻之中。然后她面露责备的道:“阮绵,我那天看到他坐在医院廊道里……呕掉眼泪……”阮绵并不乐意这种迟来的深情。甚至觉得有些虚伪做作。眼底划过不善:“轻慈,你今天喝多了……”“我是喝多了。”姜轻慈咬着牙根:“宋医生他对你是一片……一片真心,比陆淮南真得多。”真心?迟来的真心有什么用?倘若当年,宋砚安不是一贯冷漠,而是坚定的选择她,认定她,她阮绵又何至此嫁给陆淮南,受这些年的奚落。若是宋砚安不是一味的要她去爱,去表达去付出。阮绵也不会想着报复阮渺,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那时的她,觉得反正爱已经给过人了,她不会再爱上另外的男人,才会那般无所顾忌的跟陆淮南走。人一旦失去信念,活如行尸走肉。阮绵深刻记得。跟宋砚安刚分手的那阵子,他身边的所有朋友,都觉得是阮绵辜负了他。她才是那个薄情寡义的人。都觉得是她害得宋砚安承受不住打击,出国疗愈情伤。没人问过,她阮绵的感受。她决定嫁给陆淮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跟宋砚安划上了句号。连朋友都没得做。眼眶微微发热,心尖窜起股酸涩,这种情绪破防的征兆已经许久未有了。她嘴角扬起:“跟我有什么关系吗?”“绵绵,你就真的没想过……”“没想过。”姜轻慈努力撑着眼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点:“可陆淮南对你也并不好,他外边还包养了小三,不止一个。”姜轻慈是真的喝醉了。说得自己都开始心疼。那双迷离带雾的眼睛里,皆是一片柔软,低声道:“我其实挺心疼像宋医生那样的人,他若是知道那么爱,一定会好好珍惜……”“轻慈,你别说了。”不是她受不了,而是她不愿意听。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最好的办法便是装聋作哑,当做死了一样。姜轻慈眼皮都快压不住。她睁了睁,目光炬炬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脸。阮绵看似惊艳的面貌下,刻着深沉的冷漠决绝。“我喜欢宋医生。”周围的空气都是祥静的,姜轻慈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沉,在静谧的环境下,却是被无限放大,连那话里的颤音……都尽收耳中。阮绵喉咙哽呛住,感觉呼吸都要挤不出来了。眼眶也像是揉进一大把的细密沙石,她本能的想去揉眼。意识到姜轻慈还盯着她在看,阮绵不着痕迹的收起嘴角抽搐:“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得到的答案是:摇头。说起来,姜轻慈有些气馁。按照她的自身条件,跟家庭环境,与宋砚安根本走不到一条道上去。他身边有各种各样优秀的女人。阮绵开口,声线比先前平和了很多:“轻慈,你要是喜欢,就大胆去追,如果没有回应,也一定要懂得及时止损。”她最了解宋砚安。他是个极度慢热的男人,一般的女人没有那个性子给他磨。为了保护姜轻慈,但同时不伤及两人的关系。阮绵只能这么说。身边的人久久无声,姜轻慈一只胳膊耷在她腿上,半边身子斜斜的欲要靠过来,双目紧闭,两柄浓密眼睫在轻颤。她的睡颜很安静,安静中带着几分甜美惬意。阮绵把她身子扶过来,靠住自己肩膀。送完姜轻慈,回南山公馆,已经临近深夜十一点半。身心力竭。比起打一仗还累。阮绵人已经进了门,客厅里没开灯,黑麻麻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微弱光影也是从楼上的书房门口,往外打出来的。陆淮南应该还没睡,在书房处理公务。这些时日下来,她也逐渐习惯了这个家里,有一个男人的存在。阮绵坐在玄关处的衣橱旁,弯腰换鞋。一坐下来,懒得都不想走动。阮绵翻开包,抽出一支烟点燃,星星火苗照亮她的脸,眼底是一簇不深的忧伤。